云东也一脸疑惑的摇了摇头:“属下没听过。”
是是是,您们贵人多忘事。
温拾卿低垂着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等抬起头来又是一副恭敬的模样:“回王爷,是五日前在街上挡了您的马车,被抓进来的。”
沈鹤廷目光悠悠地落在温拾卿身上,眼神仿若深不见底的幽潭,让人瞧不透他的心思,可问的却是云东:“有这么回事吗?”
云东也想了起来,他赶忙点头,神色间带着几分恍然,又添了一丝局促,解释道:“是有这么回事,但属下不知道那是温御史的三叔,当时王爷您急着出城去,车队行至半途,偏巧被挡了道。”
“现场混乱不堪,那人形迹又有些可疑,当时怕是贼人蓄意为之,于是就带回来了。”
“王爷,温御史就是那日崴的脚。”云东补充道,偷偷瞧了温拾卿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歉意。
“查过了?”沈鹤廷将脏了的帕子丢到一边,动作漫不经心,语气却带着说不出的威严。
云东小幅度的摇了摇头,脊背微微弓起:“没来得及,从京郊带回来的贼人还在审,有些线索,暂时还没提审温御史的三叔。”
沈鹤廷闻言,眉头微蹙,“去查,最多三日。”
话落,他目光转向温拾卿,又道:“这个时间,温御史能接受?”
温拾卿怎么也没想到,还能是这么发展。
被点到名,她忙不迭的点头:“能能能,微臣谢过九王爷。”
“既如此,跟本王走一趟吧。”
沈鹤廷擦身而过,袍角带起一阵风,拂过诏狱潮湿的空气,淡淡的血腥味。
“啊?” 温拾卿愣了一瞬,来不及多问人就往外走了。
只能抬脚跟在沈鹤廷身后,云东也紧紧相随。
出了诏狱,外头天光刺眼,温拾卿下意识抬手遮挡,待适应光线,才看清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静静停在不远处。
沈鹤廷径直走向马车,撩起车帘,率先坐了进去,温拾卿犹豫片刻,也弯腰踏入车内。
车厢内,暖黄色的丝绸帷幔轻轻飘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
温拾卿端坐在离沈鹤廷最远的一侧,双手交叠放在膝上,脊背挺得笔直。
她低垂着头,眼眸小心翼翼地扫了一圈,心中暗自惊叹,只能说比长公主的马车更宽敞,更大,更豪华。
然后就不经意瞥见进了马车的九王爷开始宽衣解带,脱衣服。
温拾卿瞪大了眼睛,慌乱地别过头去,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
“王…… 王爷,您这是……,这、这这不妥!” 她结结巴巴地开口,声音小得如同蚊蝇。
沈鹤廷刚脱下沾满血污的黑袍,拿出了月白色的袍子穿上,“有何不妥?”
问完,抬眸看了过去,一眼就扫见了那泛红的耳垂。
沈鹤廷不由的想到昨日清璃跟他说的话。
“皇叔!怎么回事啊?怎么外面都在传温大人不行,不举啊!”沈清璃拿着团扇火急火燎的闯进了他的王府。
彼时沈鹤廷还在书房处理公文,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嚷惊得手中毛笔一顿,墨汁在宣纸晕开一片。
他抬眸,眉头轻皱,看向风风火火站在门口的沈清璃:“不是说了,不抄完那本不许你出府吗?”
“皇叔,我不出来怎么知道温大人名声都成这样了??你,你有没有?”
“没有,我不关心他。”
“温大人温大人的,你同他不是总共没见过几面吗?怎么张口闭口的温大人。”
沈鹤廷放下毛笔,身子向后靠了靠,整个人陷入雕花椅背里,目光探究地看着沈清璃。
“这跟见过几面有什么关系,要不是我那日逼问的他,他能承认那样的隐秘吗?他不承认的话,这流言蜚语能传得到处都是吗?”
沈清璃语速极快,一口气说完,胸脯剧烈起伏着。
说到这儿,她咬着下唇,神情自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满是忧虑:“你说温大人会不会觉得是我传出去的??觉得我不守信?”
“哎呀,我光顾着安慰雪迟妹妹了,是不是吩咐的不够仔细,让哪个下人说漏了嘴?”
沈鹤廷抬手疲惫的捏了捏眉心:“你想这些作甚?温大人,又不可能是你的驸马。”
“皇叔你想哪里去了!我就是单纯的好奇,你说雪迟妹妹都不介意他那个呀,他还不肯,皇叔,你觉得是因为什么?”
沈清璃眨着大眼睛,一脸求知欲地看向沈鹤廷,全然不顾他一脸的无奈。
沈鹤廷事不关己的摇了摇头:“不知道。”
“依我看,就是不想连累雪迟妹妹,皇叔,你慧眼识珠,依你看,他是什么样的人?”
此话一出,几乎是下意识,沈鹤廷就想到了那日驿站门口。
刀光剑影,他一介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还敢丢贼人石头,那模样倒是又勇又憨。
被贼人抓到,立刻就能思索对策,当着他这个王爷本人的面开始胡说八道,解语花?欲仙欲死?真有他的。
思及此,不由得勾了勾唇角:“机灵,大胆,怕死。”
“......皇叔,怕死算什么品质......,真是敷衍。”沈清璃撇了撇嘴,满脸的不以为然。
“不行,我得再去趟温宅,解释解释。”沈清璃说着,便作势要往外走。
沈鹤廷见状,眉头轻皱:“清璃,回府。”
沈清璃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举着食指哀求道:“皇叔,就出去一次,一次。”
最终他也没允许沈清璃去找温拾卿,可今日一大早那丫头又找人送来信。
说什么外头的传言愈发的荒唐。
不仅说温大人不举,还传言说他是断袖。
沈清璃愈发的自责,如果没有她逼问,温大人的清誉也不会变成这样。
正巧在诏狱里见到了,不如就带回去给清璃见一见。
免得她三天两头的在耳边温大人温大人的叫。
沈鹤廷目光从温拾卿泛红的耳垂移到的脖颈处,脑海里突兀地闪过 “断袖” 两个字。
他眉头微皱,不知为何,心底竟涌起一丝异样,手中穿衣的动作不由得加快了些。
都是男子,他不过换个外袍,他为何眼神闪躲,面红耳赤的?
这般想着,沈鹤廷抬眸看向温拾卿,眯了眯眼,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