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商都县的深冬总是格外萧瑟，枯黄的野草被风吹得贴在地面上，像是大地褪去的皮毛。距离黄某青遇害已经过去了三天，警局里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张警官盯着办公桌上的案情分析报告，眉头紧皱，手中的钢笔在“凶器来源”一栏上反复画圈，沙沙的声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张队，第一个嫌疑人钱某带到了。”年轻的警员小李推开门，打断了他的思绪。
钱某走进审讯室时，脚步有些虚浮，眼神躲躲闪闪。他三十多岁，身形消瘦，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夹克，领口处还沾着几处不明污渍。张警官上下打量着他，注意到他右手虎口处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像是被利器划伤过。
“说说吧，11月14号下午你都干了什么？”张警官开门见山，声音低沉。
钱某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眼神飘忽不定，“我……我那天吃完午饭就去逛街了，逛了好几家商场，直到傍晚才回家。”
“具体是哪些商场？有没有人能证明？”张警官追问。
“就……就那几家大商场，你知道的，”钱某的声音越来越小，“人太多了，可能没人注意到我。”
张警官和小李对视一眼，默契地站起身来。“走吧，带我们去你说的商场看看。”
一行人来到商场，钱某领着他们在各个楼层转悠，嘴上不停地说：“我当时就在这儿逛，还买了件衬衫。”但当张警官要求调取监控时，钱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监控画面一帧帧划过，果然没有出现钱某的身影。在事实面前，钱某终于撑不住了，瘫坐在商场的休息椅上，双手抱头，“我撒谎了，我没去逛街，我……我那天一直在家待着。”
“为什么撒谎？”小李严厉地问。
钱某沉默了许久，终于吞吞吐吐地说：“我……我跟一个女人有约，她是有家庭的，我怕被人发现，所以才说去逛街了。”
张警官皱起眉头，“什么女人？在哪里见的？”
钱某说出了一个地址，是城郊的一处平房。当警方找到那名女子时，她显得十分慌乱，但最终还是承认了与钱某的不正当关系。“我们约好在他家里见面，下午一点多我就去了，一直待到傍晚才走。”她红着脸说。
尽管钱某的不在场证明有了着落，但警方还是对他的住所进行了搜查。在钱某的床底下，他们发现了一把屠宰用的尖刀，刀把上还残留着一些血迹。钱某见状，脸色大变，结结巴巴地说：“这、这刀是我用来杀鸡的，你们别误会。”
张警官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刀，“杀鸡需要用这么大的刀？”他转头对小李说，“马上送去做dNA检验。”
等待检验结果的日子里，警方又接到了新的线索。死者的丈夫陈建军提供了一个重要信息：死者曾经有一个前男友，名叫肖某，脾气暴躁，经常酗酒，两人分手后，肖某还时不时地打电话骚扰死者。
“就在我们结婚前，他还打过电话来，说要是我敢娶青青，就不会让我们好过。”陈建军咬牙切齿地说，“我当时以为他就是说说而已，没想到……”
张警官立刻派人去调查肖某的情况。然而，当警方赶到肖某的单位时，却被告知肖某已经好几天没上班了，手机也一直处于关机状态。
“这小子不会是畏罪潜逃了吧？”小李推测道。
警方迅速对肖某的住所进行了搜查，在他的衣柜里发现了一个背包，里面竟然有一把带血的屠宰尖刀。与此同时，肖某的父母也来到警局，焦急地说：“我们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儿子了，他手机一直关机，我们正准备报警呢。”
案情似乎有了突破性进展，张警官立即下令全城搜捕肖某。两天后，肖某终于在一个偏远的小镇被抓获，带回了警局。
审讯室里，肖某显得十分憔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惊恐。“知道为什么抓你吗？”张警官盯着他问。
肖某摇摇头，声音沙哑，“我……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去外地打猎了，手机没电了，所以没开机。”
“打猎？”张警官挑眉，“带着屠宰刀去打猎？”他示意小李拿出那把带血的尖刀，“这刀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肖某脸色一变，吞了口唾沫，“我……我用这刀处理过野兔，你们可以去问我的朋友，他们都知道。”
经过调查，肖某的几个朋友确实证实了他的说法。他们一行人去外地打猎，遇到了几只野兔，肖某用刀处理了猎物，刀上的血迹经检验也确实属于动物。
“那你为什么关机？为什么不跟家里人说一声？”小李不解地问。
肖某低下头，声音更小了，“我们……我们打了一只国家保护级动物，我害怕被人发现，所以才关机躲起来。”
又是一个让人哭笑不得的理由，警方不得不再次排除肖某的嫌疑。
此时，钱某的dNA检验结果也出来了，刀把上的血迹并不是人血，他洗过的衣物上也没有检测出死者的dNA。看着手中的报告，张警官感到一阵头疼，两度锁定嫌疑人，又两度排除，案件仿佛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窗外，夜幕已经降临，警局里的灯光显得有些昏暗。张警官站在窗前，望着远处零星的灯光，思绪万千。凶器来源不明，凶手“和平”入户的方式也没有头绪，难道真的要从头再来？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香烟，却发现已经抽完了。转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花盆，轻轻拂去叶子上的灰尘。这个花盆是从死者家里带回来的证物，当时放在阳台上，现在却成了他办公桌上的唯一装饰。
“也许，我们该换个思路。”张警官自言自语道，“既然凶器是管制刀具，说不定商家因为害怕担责，之前隐瞒了销售记录。”
想到这里，他立刻召集警员，重新制定了调查计划。第二天一早，警方再次走访了县城里所有售卖刀具的商家，这一次，他们不再只是简单询问，而是耐心地做思想工作，告诉商家配合警方调查的重要性。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一家不起眼的刀具店里，店主终于松了口，“案发前几天，确实有个男人来买过一把屠宰尖刀，他跟我讨价还价了半天，所以我印象很深。”
“能描述一下他的样子吗？”张警官立刻来了精神。
店主眯着眼睛，努力回忆着，“大概三十多岁，中等身材，皮肤有点黑，说话带点外地口音。对了，他当时穿着一件深色夹克，手里还拿着一个黑色背包。”
根据店主的描述，警方很快画出了嫌疑人的模拟画像。看着画像上的男子，张警官有一种直觉，这个人，就是他们要找的凶手。
然而，此刻的商都县，寒风依旧凛冽，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凶手，还在某个角落悄然窥视着，等待着下一个机会。而警方，也即将迎来一个更加复杂和曲折的调查过程，一场正义与邪恶的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