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烟如浓稠的墨汁一般,渐渐地凝聚起来,新生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填满了原本空洞的伤口。
最后,肉体恢复完整,只留下了一个破洞的衬衣。
秦风缓缓站起,有些踉跄,那几抹黑烟渗进他的身体,好似从未出现。
“大哥哥,你醒了?
先别乱动,待彦卿解决完这孽物再带你去丹鼎司医治!”
正和炼形者激战的彦卿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立马调转攻势,手中长剑猛地一挥,一剑挑开了炼形者长枪的突刺。
彦卿口中轻喝一声:“遥击三尺水!”
六柄飞剑置于头顶齐齐刺向炼形者的胸口,只听得一阵金属撞击的脆响,炼形者被强大的冲击力击退了好几米远。
趁着这个间隙,彦卿急忙回头望去。当他看到秦风正摇摇晃晃、一步一步地朝着自己走来时,不由松了口气。
秦风低垂着头,踉跄地向前走着,并没有搭理彦卿,就这么走到了彦卿的背后。
“大哥哥,你...是不舒服吗?”
彦卿觉得秦风的状态有些不对,他以为是秦风摔伤了,所以试探着问道。
这时,秦风开口了……
“滚开...”
秦风伸出右手一挥,狠狠推开了一脸错愕的彦卿,使其连连后退。
然后他缓缓抬起头,睁开了眼睛。
只是那双眸变成了如同鲜血般的赤红,秦风死死地盯着前方不远处正在怒吼咆哮的炼形者,眼神中充满了对战斗和杀戮的极度渴望。
他的嘴角咧开,扯出一个巨大的弧度。
那是一个让人感到恐惧的笑容,一个癫狂的笑容...以及对于他自己而言,感到兴奋的笑容......
下一秒,在彦卿震惊的目光中,秦风瞬闪到炼形者身前,一只手狠狠盖在它的面部。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炼形者庞大的身躯竟然像炮弹一样被硬生生地砸进了后方的房屋当中。
刹那间,沙石四溅,烟尘弥漫,整座房屋都剧烈摇晃起来,仿佛随时可能倒塌。
“好...好快……”
秦风像是突然变了个人,彦卿之前是看不穿,现在根本就是看不见。太快了,他捕捉不到秦风的身影。
秦风不语,淡漠地看着盔甲碎裂的炼形者,再次露出狰狞的笑容。
他缓缓向前,骑在浑身颤抖的炼形者身上。
炼形者身为孽物,它感受不到疼痛,但在此刻,它的内心被恐惧所填满。
而恐惧的源头就是骑在自己身上邪笑着的男人。
秦风高举右手,握紧成拳,犹如狂风骤雨般一下又一下重重地轰击在炼形者的头颅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丰饶孽物,你们这些肮脏的家伙统统去死!
哈哈哈——!”
听到秦风疯狂的笑声,彦卿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快步冲上前去,使出全身力气用力推动着秦风的后背。
“够了!快停下!它早就已经死透啦!”彦卿大声呼喊着。
此时,再看那炼形者的头颅已然完全变成了一滩暗红色的肉泥,四处飞溅的鲜血如雨点般洒落下来,不少都沾染在了秦风那张冷峻的面庞之上。
但即便如此,秦风仍不断挥舞落下的拳头,没有丝毫停歇之意。
当彦卿的手触碰到秦风后背时,他的躯体突然一顿,然后眼神茫然地转过头看向彦卿。
“怎么了?”
秦风轻声问道,这时他的瞳孔已经恢复了原本的黑色。
“呼,看来是恢复正常了,我还以为真的要用武力才能镇压你呢...”
彦卿呼出一口浊气,不管怎样,事情没有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你在说什么啊?”
秦风一脸懵,抬起手挠了挠脸。突然,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猛地钻进了他的鼻腔。
秦风下意识地顺着彦卿的视线看去,当他低下头时,顿时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脸色惨白。
他的身下正躺着一个无头的孽物尸体,而自己的右手上沾满了粘腻散发着恶臭的血液。
“这……是我做的?”秦风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道。
彦卿见状,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才好,他迟疑片刻后说道:
“...别想了,回头我带你去丹鼎司检查一下吧,你...这可能是应激反应导致的……”
彦卿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也从未遇到这种情况。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安抚好秦风的情绪,以免引起更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暗自决定等回了神策府就将这件事禀报给将军大人。
“...嗯。”
此时,早已抵达终点的镜流一脸不耐烦地抱着双臂站在那里,她那修长而笔直的双腿下方,是数不清的已经死去的丰饶孽物。
如果这时有人仔细看的话,就能发现,每个孽物身上都只有一处剑伤,也就是说此处所有的孽物,都是被镜流一剑斩杀。
“怎么这么慢,不会遇到麻烦了吧?”
镜流一边自言自语地嘟囔着,一边不停地来回踱步。她的眉头紧紧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虑和担忧。
就在镜流终于待不住准备沿途回去查看一番时,秦风和彦卿两人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看到两人到来,镜流立刻停下脚步,重新抱起双臂,脸上又恢复成那副淡漠而冷酷的神情。
她微微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眼前的两人,冷冷地开口说道:
“太慢了,只有这种程度的话,我建议你以后不要拿剑首一词说大话……”
这句话明显是对彦卿说的,他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是低着头并没有说什么,谁让他没有赢下这场比赛。
即使出现了意外,但输了就是输了,再多的借口也无法改变这个结果。
镜流看着彦卿的反应,轻轻点了下头。
如果连失败都无法接受,那人又谈何成长?唯有苦痛才能教人毅力。
随后,她看向彦卿身旁的秦风,微微笑道:“你准备好迎接自己的惩罚了吗?”
秦风摸了摸肩膀处衣服的空洞,他的脑子现在很乱,但还是说道:
“愿赌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