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这类场所若想盈利,通常会像餐饮业一样扎堆聚集,比如后来闻名遐迩的兰桂坊。但事实上,香港的酒吧街除兰桂坊外,还有两处集中地:湾仔的骆克道和铜锣湾。
苏子文的“夜归人”就在骆克道这条街上,周边除了他的酒吧,还有其他几家。而另一条则是尖沙咀的亚士厘道酒吧街。
不同之处在于,去兰桂坊的人多为小资阶层,外国游客居多,他们偏爱兰桂坊的氛围。相比之下,亚士厘道更受九龙半岛本地人的青睐。
骆克道的酒吧街,每天几乎都有争斗,年轻人饮酒后情绪失控是常事。相较之下,兰桂坊相对安全,因顾客注重情调与氛围,即使偶有矛盾也鲜少动武。
因此,兰桂坊成了全港最具代表性的酒吧街。然而,对本地年轻人而言,骆克道更受欢迎。
这三条酒吧街几乎垄断了全港绝大部分的酒吧市场。至于那些开在偏僻角落里的酒吧,即便存在也难以为继,更何况苏子文面前的这家。
它恰好藏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若非刻意寻找,很难发现。
“走吧,进去瞧瞧。”
下午时分,大部分酒吧还未营业,但眼前的这家“梦萝酒吧”却早早开了门。苏子文出于好奇,径直走进去。作为老板的他既然进去了,阿积和小英自然紧随其后。
苏子文瞥见酒吧招牌时,心中微动。“梦萝酒吧?”他喃喃自语,“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一时想不起出处,便不再深究。
酒吧内部布置雅致,是一家典型的清吧,只是地理位置不佳,空无一人。或许只是尚未到高峰期,苏子文暗忖。
“你欠我的三百万,打算什么时候还?”侯赛因靠在沙发椅背上,双腿交叠,带着玩味的神情问梦萝。
“三百万?”梦萝愣住片刻,随即皱眉质问,“明明只借了一百万,怎么翻到了三百万?”
“没错,是一百万本金,不过我没有收取利息。”侯赛因不为所动,语气依旧轻描淡写,“但我也只索要了两百万利息,已经很客气了。换成别人,至少得要四百万。”
“区区两个月就要两百万利息?”梦萝冷笑,“太离谱了吧!”
“找死!”侯赛因突然暴怒,站起身来,趁梦萝还没反应,一拳击中她的腹部。
梦萝顿时感到剧烈疼痛,仿佛五脏六腑被搅乱,最终无力地跪倒在地,捂着肚子蜷缩成一团。
\"三百万,一分都不能少。给你三天时间。\"侯赛因说完,瞥了梦萝一眼,带着轻蔑的笑意站起身子,低头扫视着她。
\"若三天后你凑不够三百万,那就做好准备,随时陪我。\"
侯赛因大笑着离开,留下跪倒在地的梦萝,耳边回荡着刺耳的笑声,内心满是悲伤。
三天,三百万。
仅是这组数字便令梦萝感到深深的绝望。
当初她若非为开这家酒吧,也不会欠下债务。酒吧的初衷本是打造一个能让人心灵放松的空间,就像现代人常说的“清吧”,但开业至今却鲜有顾客上门。
如今已耗尽她所有的积蓄,又向侯赛因的公司借贷百万,后续装修和运营更是雪上加霜。如今账户仅剩二十多万,勉强维持日常开销。
即使转让酒吧,顶多收回租金费用,其他投入只能放弃。即便有人接手,加上她的存款也不过一百五十万,距离三百万遥不可及。
\"怎么办?\"梦萝陷入绝境,不知还能向谁求助。
短短三天,她毫无头绪。
这三天里,梦萝反复思索,却毫无对策。作为一个弱女子,她凭什么与对方抗衡?似乎除了妥协,别无他途。
“估计他们很快就会来了。”梦萝目光幽怨地望向门口。
此刻她满心懊悔,若能重来,她宁愿从未向侯赛因借钱。否则,也不会陷入如今困境。
“有人在吗?”
突然,一声呼唤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循声望去,见门口站着三人:两男一女。看来那男人居首,后面的是保镖,女人莫非是秘书?
“你好。”
梦萝未多想,起身迎了上去。这三人正是苏子文、阿积和小英。
“你是老板?”
苏子文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想起门口酒吧的名字,立刻猜到她是何人。
“是的。”梦萝点头后说道,“几位客官,抱歉今日暂停营业。”
“暂停营业?”
苏子文疑惑地看着梦萝。
“是的。”梦萝再次点头,神情带着几分忧伤,“也许以后都不会营业了。”
听到这话,苏子文愈发好奇。在他记忆中,这家酒吧的生意一直不错。
“梦萝小姐,不知是否方便透露?可是遇到了难处?”苏子文坐下,温和地问。
“或许我能帮得上忙。”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梦萝疑惑地望着苏子文。她记得并未告知姓名。
梦萝酒吧的老板娘梦萝美丽动人,苏子文笑着打趣说:“难怪这家酒吧叫梦萝酒吧,老板娘的名字一定也和这名字很配吧。”梦萝微笑致谢。然而,苏子文早已通过电影知晓一切,并非单纯靠猜测。
梦萝感激苏子文的好意,却婉拒了他的帮助。“不用了,你帮不上忙的。”梦萝神色认真,“我不想连累你。”
这时,门外传来嚣张的声音。侯赛因带着手下闯入,居高临下地看着梦萝:“三百万准备得如何?没钱的话,就做好长期陪侍的准备吧。”
苏子文终于开口:“你这样威胁一个弱女子,未免太无耻了。”侯赛因冷眼扫过苏子文,嗤笑一声:“就凭你也想管事?识相的就别多嘴。”
梦萝听罢侯赛因的话,脸色骤变,阴沉难掩。
“这可不是我的错,我已经给了你三天,是你自己筹不到钱。”侯赛因淡然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显而易见,他对梦萝筹措资金的能力毫无信心。
事实上,给他三天不过是戏耍对方、加深其绝望,最终迫使她屈服于自己罢了。不可否认,侯赛因在这方面颇有手段。
这时,一直静默的苏子文忽然开口,却不是对侯赛因,而是转向身后的小英,语气闲适,“小英,你家老板上次被这般无视,是什么时候的事?”
他边问边举起酒杯轻啜一口,动作优雅从容。这杯酒,正是梦萝先前递上的。
“不记得了。”小英认真思索后摇头,“自打我跟着老板,就没见过有人敢这样对待他。”
这话并无虚言。自小英追随苏子文以来,他早已声名鹊起,谁又敢对他失礼呢?
苏子文微微点头,似有感慨,“阿积,你知道吗?”
阿积站在身后沉吟片刻,答道:“不清楚。”
尽管他的资历稍长于小英,但也不过是一线之差。
“确实,这不该是你们关心的事。”苏子文放下酒杯,目光流露出些许怀旧,“还记得三年前的铜锣湾,谁会知道我是谁?如今……”
话未完,却被侯赛因粗暴打断:“别在这故弄玄虚!”
“老大,他就是苏子文!”侯赛因话音刚落,身后的手下立刻紧张地上前,声音微微发颤。
“苏子文算什么东西?我……”侯赛因面露轻蔑之色,话未说完,便察觉到不对劲。
他的脸色瞬间大变,震惊地注视着苏子文:“你……是苏子文?”
侯赛因自然明白苏子文的身份。说到底,他不过是靠赌博起家的小角色,后来被新加坡赌王陈金城赏识,收为徒弟。凭借师父的名号,他在一些小场合还能混点脸面,可这仅限于低层次的赌徒之间。
面对真正的高手如苏子文,别说他侯赛因,就算是师父陈金城也毫无尊严可言。上次的赌王大赛,陈金城虽有参赛,结果如何?第二轮就被苏子文淘汰出局,他连抗议都不敢。
而且,侯赛因的产业就在铜锣湾,这里是苏子文的地盘,他哪里敢得罪?
刚刚若不是没认出对方,就算给侯赛因二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出言挑衅。
“我不喜欢有人打断我的话。”苏子文微蹙眉头,语气平淡地说。
侯赛因听了这话,犹如晴天霹雳。还未等苏子文继续开口,他已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不仅跪下,侯赛因还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额头因此红肿淤青,甚至渗出血来。
可见侯赛因刚才的磕头有多么虔诚和恐惧。
\"文哥,我错了。我不该冒犯您,是我目光短浅。侯赛因在此向您叩首请罪。\" 侯赛因跪伏于苏子文身前,即便对方未看他,他也执意跪地认错。
磕头后,他又重复说了几遍歉意。
\"罢了,起来吧。\" 苏子文略显无奈,微皱眉头片刻又舒展神色。
本想给侯赛因点教训,可对方态度转变如此之快,那几个头更是虔诚得让人不忍再苛责。
若此时揪着此事不放,外界难免议论苏子文小气。况且侯赛因也并非大过,不过初时出言轻视,语气稍显傲慢。无知者无罪,怎能因此便取其性命?纵然苏子文有能力做到,也不该如此行事。
正如他常说的,如今的地位容不得任性妄为。每一步如何走,每一句话如何讲,都需要思虑周全,毕竟江湖人时刻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若是传出他仅因小事便置人于死地,即便无人敢当面非议,背地里也免不了遭人议论。
如此下去,对他自身不利。侯赛因虽是反派角色,却罪不及死。
“是,多谢文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