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您,您说让我和老二补上?”
就算荣报国久经世故,听到老太太的话还是难以置信到有些打结。
“怎么?我说的不够清楚吗?”,老太太冷冷的撇了荣报国一眼,“还是我说话不管用了?”
荣报国被这一撇下意识的就退了半步,而后赶忙解释道:
“母亲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毕竟是孩子们之间的玩闹之事,您看是不是?”
“嗤~”,老太太嗤笑了一声,嘲讽道:“现在说是玩闹之事啦?刚才荣骁说的作罢时,荣源反对时,你怎么不说呢?”
“现在要你出了,知道疼了,说是玩闹了?你就是这么当长辈的?就是这么执掌我们三房的?啊!”
老太太一声高过一声,一声厉过一声,一声比一声让荣报国胆战。
她看向下意识再退了半步的荣报国,重重的的“哼”了一声,满是嫌弃的丢下一句“没出息的东西!”,而后再次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面向众人晃了晃手中的碎片。
“刚才不是说,约的是我是不是最钟意阿骁的寿礼吗?我现在明确告诉你们,我钟意。”
“无论你们拿出的是什么,都不及这一只残碗。”
“若比,你们所有人输,东西交出来;若不比,阿骁的损失,荣祺荣丰两人补上。”
“你们,听明白了吗?”
沉默,是所有人给出的回应。
在边上看完全程的云岚,小心脏跳的扑通扑通的。
她发现,她实在太喜欢这个老太太了。
通透,果决,霸气,每一样都是她喜欢的,都是她想要做到的。
但无论她此时对老太太有多高的评价,随着后续事情的进展,她都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老太太。
“母亲,其他孩子们的寿礼您还没看,就下这个结论,是不是……”,荣建设在荣报国的一再示意下,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哈~”,老太太气极反笑,“若是几个小的来说这话,也还算合理,但说这话的居然是你!”
“这只碗,意味着什么,你们兄弟几个不知道吗?”
“可,可它终究是碎了啊,而且……”
“够了!”,老太太猛的提高音量,喝断了对方。
“荣报国,荣建设,你们俩给我跪下。”
“母亲……”
“跪下!”,老太太怒喝一声,整个人的气质也在这一瞬全变了。
此时的老太太,再也不是那个慈眉善目,见谁都笑呵呵,的邻家婆婆,更像是一个满山肃杀气的大将军,一个睥睨天下俯瞰众生的高位者。
荣报国也在老太太气势迸发的一瞬“扑通”一声重重的的跪在了地上。
这一瞬,他感到当年那个让他仰望、钦佩、依赖,又恐惧、不敢忤逆的母亲,又回来了。
是那个敢站在樱花国军部门前,痛斥川岛芳子是汉奸,卖国贼,敢当众抽对方耳光的,睿格格,叶赫那拉.明兰。
是那个只身下南洋,号召华侨募捐,带回来数千吨粮食的,南明兰。
是那个珍珠港之后,远赴美利坚见证美利坚对樱花宣战,并带回两架轰炸机的,荣家三夫人。
是那个荣家当家人无数次表示,荣家可以没有任何人,不能没有的,荣三奶奶!
荣报国忽然意识到,这些年老太太的放权,让他对老太太有了错误的判断。
他以为老太太老了,已经不复当年了,是要依靠他的。
但在对方刚刚喊出“跪下”的那一霎,他知道,他错了。
他母亲,永远都是他母亲,永远都是按个让他仰望、钦佩、依赖、恐惧和不敢忤逆的母亲。
他想喊一声“母亲”,求一个原谅,但却如鲠在喉,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比他更不堪的,则是已经瘫坐在地上的荣建设。
反倒是躲在边上的云岚,看着威武霸气的老太太,双目生辉,恨不能立刻扑上去问问对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现在的老太太,正是她梦中自己的样子,是她在另一个世界,一只努力成为的样子。
现在的老太太,已经成为了她的榜样。
就,想学。
但她不知道的是,当她在不久的将来,知道了老太太曾经的“丰功伟绩”后,会更,想学。
南明兰看着跪在那里满头冒汗的荣报国,和瘫坐在地上的荣建设,很是嫌弃的撇了撇嘴,吐出了一句,“没一个立得住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对着众人说道:
“各位今儿为老婆子来的,本是高兴的事儿,却让这几个不争气着玩意,搞成了闹剧。”
“是老婆子我教子无方,让各位见笑了。”
南明兰说到此处顿了下,等看所有人都没接话的意思后,才接着说道:
“都说人前训子,背后训夫,今儿老婆子也就当着各位的金面,训训这几这个不争气的玩意。”
“也请大家伙帮我做个见证,免得以后有人说起今天这事儿时,说我老婆子骗着谁。”
“南伯母,万不会的,我曹国瑞虽然人轻言微,但也绝不准人背后诋毁于您”,第一个接话的,是荣报国的大舅哥曹国瑞。
更多的人也在随后跟上,只不过终是比曹国瑞逊了一筹。
云岚歪着头想了想,拉了拉秦淑娴,凑到对方耳边轻声问道:“他们为什么这个听姨奶奶的话?”
“因为他们无论是嫁女儿,还是娶媳妇,都是因为想跟姨奶奶做亲戚啊”,秦淑娴笑着应了一句,顺手帮对方整理了下头发。
云岚消化了下,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还不等她细问,南明兰那边就安抚好了众人,进入了下一个环节。
”这个碗啊,其实有一段故事,也是一段家丑,今天赶上了,我就跟大伙说上两句。“
“我和我同父同母的亲妹子,原本各有一只与这一模一样的碗,都是当年老佛爷赐下来……”
“……”
“十几年过去了,为了当年的事儿,我一直心存愧疚,想要再找一只一样的,帮我妹夫了解个心愿,也让我为当年的事儿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弥补……”
南明兰说到动情处,抬起衣袖轻轻擦拭了下脸颊,而后猛的一甩手,将手中的碎片摔到荣建设头上,厉声质问道:“你这混账,是不知道吗!啊!”
“母亲,我,我……”,荣建设匍匐在地上,任由血水从额头流下,却是接不上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