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思,溺欲,溺念,溺生,溺浑浊俗世之中,乱心,乱事,乱尘寰。
扯淡,扯淡至极。戴小呆心里咆哮。
穹灵怒吼:“我家主人,好心与你们食物,渡下危机,让你这等诬陷。”
慕光怒不退让,大声说来:“我仔细查看,长辈齿间,都有蝎肉。”
戴小呆为自证清白,松开慕光,伸手说道:“拿蝎肉来,我吃给你看。”
慕光拿来蝎子肉,扔了过去。
戴小呆连咬几口,大口咽下。
慕光死死盯着,确认戴小呆咽下。
两人一狗,静静等着。
不多时,戴小呆只觉口渴,全无异样,打了井水,喝了几口。
“看清楚了,有毒无毒。”戴小呆全然无事。
慕光不信,抢过蝎肉,咬下一口,狠狠咀嚼,蝎子鲜嫩,入口爽滑,几口下肚,全无异样,难道真是自己错怪好人。
不多时,慕光口中干渴,井中打了清水,咕嘟喝下,顿觉胃部,火烧一般。
“啊……”一声惨叫,慕光捂着肚子,倒地打滚,此时腹中,如炭火灼烧。
慕光扎入水桶,大口喝水,可越喝越觉腹中烧的厉害,随即全身都似碳火灼烧,皮肤欲裂。
“果然是你,谋害我族。”慕光疼的满地打滚,想到村中族人,都是如此惨死,有心咒骂,却无力开口。
戴小呆目不视物,不知情况,急得大喊:“你快过来,我能救你。”
慕光不信,反而滚到井另一边。
穹灵跃了过去,将慕光强行叼了过来,按在地上。
戴小呆抓住慕光,金光闪过,炙热全消。
慕光大口喘气,捡回条命,死鱼一般,躺在地上。
“为何如此?”戴小呆不明所以,还是那块蝎,又吃了几口,依旧无事。
“少在那里,装模作样,剩我一人,不用演戏,给个痛快便是。”慕光躺在地上,断言戴小呆定是用了法术。
戴小呆气极大喊:“我若要害你族,单凭我家傻狗,就能屠了你们村子,何须下毒。”
慕光不再争论,起身背起母亲,安置回家,将母亲放置家中床上,用清水一遍一遍擦拭母亲脸脚。
烈日当空,村中尸体,渐渐渗出臭味。
慕光闻到异味,决定将族人,背回各自家中。
慕光尝试背尸,血粘在背上手上,闻了闻,腹中忍不住恶心起来。
“哇……”吐了出来。
吐了许久,慕光才起身,咬牙将尸体背起,一具,两具,三具。
慕光习惯了那股味道,只是体力渐渐不支,十几趟下来,已然背不动了,换成拖拉,又是几十趟,最后连拖拉的力气也没有了,胳膊和腿都在颤抖,一头栽倒。
穹灵欲去帮忙,慕光咒骂不停。
穹灵讨个无趣,回到主人身边。
慕光不知休息了多久,起身继续,如此反复,一天一夜,硬是将村中百具尸体,置回各自家中。
慕光也仿佛耗光干所有气力,睡了一天,缓缓醒来。
是夜,有风。
慕光摇摇晃晃,收集村中柴火,每家每户,挨屋铺满,回到家中,坐在床头,看着母亲尸体,将手中火把,扔入屋中柴上。
火起随风,屋子连着屋子,房子连着房子,大荒村化成一片火海。
火海传来,噼里啪啦,好似冤魂呐喊。
穹灵将戴小呆驮到村外,回身冲进火海,将慕光叼了出来。
慕光烧伤严重,濒死昏厥。
戴小呆施展金光,将慕光救回。
慕光回过神来,歇斯底里:“死都不让死吗?上人欲玩模弄我到何时?”
“你不能死,我能证明,蝎肉无毒。”戴小呆不明白,好好的蝎肉,为何成了致命毒药。
蝎肉无毒,不是蝎肉。戴小呆心下呐喊,但又要如何证明呢?或许已不用证明,村民就是吃了蝎肉而死,只是他不愿相信罢了。
戴小呆心道,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村民若真因蝎肉而死,这一村冤魂,自己这条贱命够抵账吗?
火烧了两天一夜,大荒村烧成了一片漆黑,烧成了一片废墟。
戴小呆让穹灵看紧慕光。
慕光不想活,也死不成,眼睁睁看着村子,在火海中化成废墟,只可惜自己不在火海之中。
夜色如幕,余烬闪烁,飘向苍茫夜空。
极苦则无痛,极哀则无思。
慕光没了挣扎,心中连祈祷都放弃了,躺在地上,不吃不喝。
如此下去,慕光必死,金光都救不回来。
戴小呆焦急亦无可奈何,一心求死的人,怎么都会死。
晨,霞光漫天,血染长空,这在北无尽沙洲,极为罕见。
“这是苍天,在为族人送行吗?”慕光仰望长空,见一点紫红,从赤色天幕中飘来。
眨眼间,紫红已见身形,是一女子,红衣带紫光,看似云中漫步,却是步步腾挪,眨眼便在眼前。
穹灵毛都炸起来了,这女人不漏半点灵力,却有腾挪之力,十有八九是来找主人的,嗷呜叫醒主人。
“傻狗,要上路了,怕不怕。”戴小呆感觉到穹灵紧张,安慰说道。
“不怕。”穹灵没了紧张,安静的看着女子。
“我想了,那大荒村,当是我害的,我是真的该死,正好一死百了,但我家傻狗啊,我真不希望你死,至少是这么没有原由的死!”戴小呆眼角流泪。
“嗷呜……有原由,他们说黄泉路好长,若是没人陪着,一个人走,会慢慢忘了自己,忘了亲人,忘了故友,忘了前世,有傻狗陪着就不会了,我们有说有笑,来世你还当主人,穹灵还是主人的傻狗。”穹灵没有半点遗憾。
“哈哈哈……有说有笑……好……真好……”
红衣女子,身在红云,俯视三人。
慕光见那女子,半面绝色宛若画中仙子,半面紫金鱼鳞面具,裸足踏红霞,俯视大地。
这回是真仙人,慕光赶紧收回目光,扑通跪地:“求求上仙,救我族人。”
“烧成灰了,哈哈哈,真太好了。”红衣女子,扫了一眼,看着已是涂炭的大荒村,掩嘴大笑。
慕光不敢抬头,不知仙人此话何意,又往前跪移几步:“求求仙人,救我族人。”
“都烧成灰了,就别求了,一群腌臜,死了正好。”红衣女子,语气轻淡,神色鄙夷。
慕光呆住了,记忆之中,母亲说那仙人,如何神通,好善普施,救死扶伤,记忆之中,村长说那仙人,御剑凌空,除魔卫道,救世红尘,而如今这仙人,对他满是厌恶,好像族人罪该万死。
怎么会这样?慕光茫然,缓缓抬头,看向天空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