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叠叠,浮生轮回,仙家夙愿,皆为长生。
陵光一语,戴小呆心思百转。
前世秦皇,镇九洲,统六国,书同文,车同轨,定仪礼,制法度,有太多想做而未做之事,才有那长生执念。
自己一介凡人,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心无大志,市井小愿,不知为何,听闻长生,心里也是莫名激动。
唯怕这长生之体,到了最后,成了唐生肉,招来是非,不得消停。
看看神在神在的陵光,
看看悠悠然然的穹灵,
看看熙熙攘攘的杏满园。
戴小呆会心一笑,想那么多干嘛,活好当下吧!
迎客、喝酒、泡澡、睡觉、啃甜果。戴小呆最惬意的几件事,有了使唤的人,更是变本加厉,没事就使唤陵光。
“陵光,去买份甜果!”
“陵光,去烧水。”
“陵光,去迎客。”
“陵光,王伯喊着呢,你去看看。”
“陵光,小二叫着呢,你去看看。”
陵光嘟囔个嘴,跑来跑去。
吵吵闹闹,光阴似箭。
日暮西城,星河斗转,人间清梦,花开一岁,草长一春,转眼已是来年幕夏。
一年光景,杏满园里,还是那些常客,只是戴小呆常常念叨的都没来。
灵渊没来。
悬泉没来。
老李头没来。
寻仇的余笙没来。
就连那南天也没来。
不知为何,一年时间,都没了音讯。
杏满园有了饮不尽,王伯再也不用打酒。
泡入灵杏,浓烈入味,灵力甘醇,酒香甜爽。
王伯取名,满杏灵酒。
满杏满星,取了谐音,也是纪念,也是感谢。
满杏灵酒,酒好价低,闻名城内。
常有人说,胜过楼阁琼浆,来往的客人又多了许多,常为排队吃酒,发生争执。
王伯无奈,后院灵杏树下,围了四张桌子,结果四张变六张,六张变八张。
自打后院迎客,戴小呆改了睡懒觉的习惯。
戴小呆清楚记得,后院初次接客,四张桌子,坐满客人,齐齐看着他。
之后有人传言,后院饮酒,能见迎客姑娘,洗漱妆容。
自那开始,后院成了,预定首选,八张桌子,满当当的人,每日临近午时,齐刷刷看着戴小呆“晨起”。
戴小呆怏怏不爽,只能跟着王伯他们,早早起床上工。他可不想被一群大老爷们,天天围观。
若不是有穹灵睡在门前,戴小呆相信,这群大老爷们绝对能扒门上。
王伯早晨在没了唠叨,终于有法治了这懒丫头,要不以后找个婆家,难免被人数落。
晨光微微,戴小呆呼喝着俩憨货起床。
陵光撅着嘴,很不情愿,帮忙摆放桌椅,寄人篱下,也没办法。
比起陵光的不情愿,穹灵倒是乐此不疲。呼哈呼哈,一会嘴叼着水桶,帮着打水,一会亮出爪刃,帮着劈柴,反正主人吩咐的,它都喜欢。
戴小呆一旁吆喝,很少上手,小二厨子都知妹妹习性,也都惯着。
王伯是管不了,只要不睡懒觉,任由懒丫头去吧。
陵光不满,偶有反抗。
戴小呆直接屁股上,啪啪两巴掌制服。
倒是店前,时有红孩儿大战猛兽的戏码上演。不像当初那般,人山人海,也有闲人路过,围观一二。
戴小呆也不管,任由两货打去。王伯喊了,才去制止。
打了一年,也不嫌烦。戴小呆也是无语,这俩憨货,有时好得,有说有笑,有时打得,吱哇乱叫。
反正全凭力气,也不当真,戴小呆全当两个孩子打闹。
想想要是悬泉在的话,肯定不会让他俩这般闹去,不知悬泉修炼的如何。
灵渊当初说是,若是可以探望,便会传音,如今一年光景,丁点消息没有。
戴小呆这边想着,陵光、穹灵那边打着。
不一会就听王伯喊了:“你个懒丫头,到是管管啊!”
戴小呆收了思绪,各打两巴掌,俩货才消停下来。
灵渊仙塔内,少女青绿长衣,秀带系腰,亭亭玉立,眉眼之间,英气飒飒,湖边习剑,阵阵剑风,在湖面斩出道道剑纹。
一旁少年,也是青绿长衣,清疏眉目,玉树临风,眼中倒映,全是少女。
少男少女,正是东余笙,东悬泉。
东灵渊本是应允悬泉,让戴小呆来探望。只是这丫头念人的很,刚到时日,便向师父提出要姐姐来探望。
东灵渊有心练练她的性子,定定她的心思,就是不准,悬泉性子乖巧,只能偷偷摸泪。
东灵渊看在眼里,有些不忍,好言说了几句,许了一年之期,待她剑术小成,让姐姐来看他。不然这丫头,心思不定,术、法、境界,都比余笙差点。
一年之期,悬泉埋头苦炼,东灵渊发现,这丫头天赋异禀,承接香火,比寻常仙家要高出许多,如今已是明仙之境。
余笙这边,到是勤奋,日夜苦修,也不落后,紧随其后,入了明仙。
东灵渊欣慰,一个天姿卓越,一个勤勉补拙,都是不可多得的仙才。
约定日子,湖边考教二人,悬泉四式剑落,可圈可点。
“剑意凝实,不错不错。”东灵渊眼中藏不住的疼爱,赞许说道。
“师妹剑术,又有精进。”余笙也随声赞到,单论剑术,师妹胜他一筹。
“哼!要你说。”悬泉小嘴一撅,轻声说道。
悬泉转身跑到师父身前,低头小声询问:“师父我既然已修成剑意,何时能让姐姐来看看我。”
“就这几日,我与她,定个时间。”东灵渊看看悬泉,这丫头去年才到胸口,今年已如她一般高了。
“真的!太好了!”悬泉听闻师父可以让姐姐来探望,高兴的拉着师傅转了好几圈。
“瞧把你高兴的。”东灵渊宠溺的在悬泉脑门点了一下,转身看向余笙。
余笙见师父看他,赶紧行礼:“师父可有吩咐?”
东灵渊苦笑摇摇头,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这一年多来,还是生分拘谨,怕是心结未开啊,轻声询问:“悬泉姐姐来此,你可有想法。”
“余笙不敢。”余笙行礼,低头不看师父。听闻女子要来,心里一紧,总觉得欠那女子,特别女子那番话语,更想像是激励自己。可一想到自家姐姐死的不明不白,又有淡淡恨意,心下矛盾。
东灵渊轻叹口气,柔声说道:“你可与她约试。”
悬泉急了:“师父!让他先与我比试。”
“泉儿,为师自有安排。”东灵渊严肃说道,她希望解开余笙心结。
“是!师父!”余笙看了一眼悬泉,犹豫片刻,还是随了师父的意思。
东灵渊回了竹屋。
悬泉悄悄跑余笙跟前,小声警告:“我家姐姐来,你最好别找麻烦。”
余笙看着悬泉转身跑来,眼含情愫,爱意满满,心里万分纠结。
一边是爱,一边是仇,如何取舍。少年犹豫,独自湖边,坐了许久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