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吸了一口烟,调侃道:“如今港岛治安这般安定?随便一个人都敢闯入骆驼府邸取他性命?”
陈耀摇头,解释道:“日前山鸡将他打得卧床休养,本有五名保镖彻夜守护,可那一晚,这五人竟全被制伏。”
闻言,车宝山眉头紧锁。
若非庸碌之辈,五名保镖目睹情况危急,首要之举必是确保雇主安危。
结果表明,他们并未采取行动。
陈耀察觉到车宝山的困惑,稍作停顿后简述了家强等人的部署,说道:“显然,对方的目标是逐一击溃我们,甚至连向同伴示警的机会都不留,首回合便将我们制服。”
对付一名训练有素的保镖或许不难,哪怕是车宝山,或者从洪兴随便找一位能打的堂主也能做到。
然而连续击倒五人,其中包括两支互相配合的小队……这样的实力实在令人震惊。
车宝山暗自思量,即使以一敌五也毫无压力,但要做到不动声色、不惊扰他人,他却无法办到。
车宝山沉思片刻,无奈叹息。
原本以为回港后已无强劲对手,但未踏入洪兴,便遭遇了一个棘手的人物。
果然是山外有山。
只是不知若他与那位神秘人物单挑,究竟谁能存活。
车宝山嘴角悄然浮现一抹兴奋。
蒋天养感慨道:“骆驼无疑是东星最仁义的一代龙头,可惜,就这么陨落了。”
听闻此言,陈耀神情微动。
“蒋先生,您的意思是?”
蒋天养点头,随即露出一丝笑意。
“看来我大哥的葬礼得赶紧筹备了。
时间紧迫,若东星新龙头性情凶狠,我们必须早做打算。”
“是。”
陈耀回应一声后离开,准备相关事宜。
香堂重归寂静。
片刻后,蒋天养问:“车仔,你觉得你父亲的死与骆驼的死是否有关联?”
车宝山眼中闪过一道光。
东星和洪兴两位龙头接连遇害,若无关联才真正奇怪。
洪兴无需介入调查,那杀害蒋天生的凶手似乎已按捺不住,即将自行现身。
骆驼遇害的消息传出后,东星内部一片混乱,街头斗殴事件频发。
为避免事态扩大,东星的长辈们出面要求各堂口管束手下,并承诺会给社团一个交代。
元朗,东星某分部堂口内。
正午将近,守门的小弟懒散地站着,目光警惕地扫视路人。
东星的狂躁气氛令人不安,路人唯恐被误认为凶手,导致附近街道鲜有人迹。
车辆经过时也快速驶离,无人愿意逗留。
二楼,乌鸦和笑面虎在交谈。
“老鬼死后这些日子,那些叔父们终于有所行动了。”笑面虎说道。
昔日老鬼在时,总会分些收益给同伙,如今他已故去,众人自然按捺不住,纷纷现身。
乌鸦桌上取烟点上,含笑道:“那两位在何兰的兄弟也归来了,这下可热闹了。”
他提及的两人,正是东星五虎中的奔雷虎雷耀扬与擒龙虎司徒浩南。
此前,他们一直驻守何兰为东星效力,如今事态严峻,自是连夜返回。
正谈间,肥尸推门入内:“乌鸦哥、虎哥,本叔遣人来告知,午时总堂有东星大会。”
东星大会?二人闻言相视一笑。
“说曹操,曹操到。”乌鸦挥手示意肥尸退下,深吸一口烟,说道。
笑面虎推了推眼镜,嘴角微扬:“老鬼死后,本叔辈分最高,他既下令召集,我们哪能不去。”
乌鸦闻言冷笑:“龙头之位非我莫属,谁敢争锋,必被我斩草除根!”
笑面虎听罢轻笑,未置可否。
他们连老鬼都能除去,怎会在意他人想法?
此番大会,若是顺遂其意便罢,否则,必不容他人觊觎龙头之位。
半个时辰后,东星总堂。
长桌之上,东星的元龙与精锐尽数到场。
众人默契地分列两侧,中间空出主位。
一名小弟恭敬地端来一杯热茶,置于桌上。
一位年约六十、面容清瘦却精神矍铄的老者拿起茶杯,将其安放于主位。
他是东星的元老,资历最深者,亦为叔辈中的长辈。
此次东星大会由他召集发起。
左侧长桌旁坐有三位风格迥异的老人,同为主事元老,分别名为海叔、天堂叔及白毛叔。
右侧长桌则坐着五位气质卓绝的男人,即东星五虎。
其中,擒龙虎司徒浩南正专注擦拭眼镜,目光落在眼前热茶上,沉默无语。
其后是奔雷虎雷耀扬,他相貌英俊,举止儒雅,身着西装,手持耳机,轻音乐在耳畔流淌。
众人中唯有他的杯中盛满红酒,边听曲边品尝,姿态闲适。
再后是金毛虎沙蜢,此刻神情阴郁,低头不语,时而偷瞄一旁,眼中满是戒惧。
正如乌鸦所言,他曾是骆驼的手下,如今骆驼遇害,若对方寻仇,沙蜢难免忧心自身难保。
忽闻一声脆响,沙蜢一惊回头,见乌鸦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原本摆在桌上的茶杯已被摔碎。
“抱歉啊沙蜢哥,我一时失手。”乌鸦说着,又伸手搭上沙蜢肩头,假意关切,“咦?沙蜢哥,你脸色怎么这般苍白?可还好?”
沙蜢额上青筋突显,刚欲开口,海叔冷冷喝止。
“乌鸦,明白这是什么地方?莫要放肆!”
乌鸦嘴角浮现笑意,缓缓转身,目光如炬直视海叔,直至对方心生不安。
他连骆驼都敢杀,怎会在意区区叔父?此等狂妄令众叔父惊愕,特别是海叔,脸色变幻不定。
作为东星元老,他素来倚老卖老,如今却被晚辈羞辱,心中愤懑难当。
海叔刚欲发作,笑面虎轻笑插话:
“海叔,乌鸦也是因大哥噩耗悲痛,望您高抬贵手,饶他一次。”
海叔瞪着他,冷笑回应:“阿虎,听闻你二人交情匪浅,难怪替他开脱。”
话音未落,其余叔父已忍俊不禁。
笑面虎依旧挂着招牌式笑容,面对众人的嘲笑,毫无怒色,仅道:
“诸位叔父,论辈分即便责骂我也无妨,但大哥新逝,我们哀伤之际,还请顾及场合。”
笑面虎的话似利刃刺向三人。
海叔霍然起身,双掌拍桌,厉声质问:
“你竟如此曲解我言?”
笑面虎耸肩摊手,一副“随你怎么想”的姿态,气得海叔咬牙切齿。
“罢了。”
本叔轻轻敲击桌面,目光扫过海叔,语气带着几分不满:“阿海,何必与晚辈争执?今日东星大会,大家皆需谨慎言语。”
海叔虽感委屈,却也只得勉强坐下。
本叔话音落下,不仅叔父和五虎齐齐抬头,连高傲的雷耀扬亦取下耳机,将目光投向本叔。
“浩南与耀扬月初在何兰处理事务,稍作延迟,现全员已到,可商议要事。”
本叔点燃香烟,视线悠然望向窗外。
“带他进来。”
话音未落,两名打手押着一人入内,正是骆驼生前最信赖的手下家强。
此刻的家强已全无昔日西装笔挺的体面,凌乱的发丝垂落在脸庞,眼眶布满血丝,似多日未曾合眼。
被推至长桌对面时,他神情恍惚,当看到主位上的热茶升起袅袅白雾,不禁浑身战栗。
“大哥……我对不起您!”
话未说完,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失声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