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直接从窗户处把小团子提溜出去。
“哎呀,你个兔崽子!怎么能从窗户抱妹妹!”
白芷急得骂了两声,江鲤已经稳稳坐在江川身前。
她笑盈盈地摆摆小手,“没事的!哥哥会保护好鲤鲤的!”
妹妹跟着哥哥骑马,江风和江雨也眼馋。
“我们也想坐大马!”
“哥哥,我们也要坐大马!”
江川朝后喊了一声,“三哥!石头哥!你们快来带老二和三儿骑马,他们吵的很。”
“哥哥,你骗人!我们哪里吵?!”
“哥哥,真的讨厌你了!”
江川轻笑一声,带着江鲤跑马而去。
这时,马车停了下来,前面的两个官差把两个小的接上了马。
两人坐上马就叽叽喳喳,“哇哇哇”个没完。
路上全是他们的声音。
天气好,万里无云的,官差们一路就像游玩似的,心情也好。
何况江家孩子们个顶个的漂亮可爱,带他们骑马,都是争着抢着的。
又悠然地走了两天,他们到了苍北州地界,苍州到处都生长着一种蓝汪汪的小花,空气都弥漫着一股甜香味。
“这花香真好闻,我就没闻过这么好闻的花香。”江川说。
“是啊,比桂花还好闻。”白芷点头附和。
不过很快,大家就顾不上什么花香了。
走着走着,路上遇到的房屋和百姓开始变得和之前遇到的不同。
之前遇到的那些百姓至少有草鞋或布鞋穿,房屋也都是规整的茅草屋或者石头屋,砖瓦房。
一路上还能看到百姓们乐呵呵地进地。
可现在,这种景象已经完全看不到了。
他们看到的只有瘦得皮包骨,肚子挺着老大的女人孩子。
房子破破烂烂,很多房子就如同一个小棚子。
孩子们哪里见过这样穷困的景象。
这里的百姓活得像野人。
只有这些也就罢了,有一天,他们还看到两个男人在路边奸\/淫妇女。
这哪能让孩子们看见?大人们连忙捂他们的眼睛。
江行简气极,穿着常服的官差们立刻把那两个男人打了一顿。
两个男人抱头躲避,被欺负的女人眼神麻木,都没有反抗,被救下来,叽里呱啦说了许多话,手不住地往两个男人面前伸。
江行简眉头紧锁,“她在说什么?”
这里的方言晦涩难懂,大家都听不太懂。
官差们摇摇头。
白芷和孩子们都走过来,询问情况。
女人继续朝两个男人伸手,嘴里不停说着什么。
江行简拧着眉,刚想让官差去找一个会官话的人,江鲤却出声了。
“爹爹,她要钱!”
大家齐齐看向江鲤。
江鲤仰着小脑袋,眨巴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爹爹,她在跟两个坏人要钱。”
江行简迟疑着从怀里掏出两枚铜板递给女人,女人眼底瞬间放出光亮,拿了钱就想跑,却被官差们抓住。
她还真是要钱。
江行简又愤怒又震惊。
愤怒这苍州竟敢当街进行钱色交易,震惊的是他家闺女竟然听得懂当地的方言。
江川低头看了一眼江鲤,“妹妹,你怎么听得懂他们说的话?”
江鲤:“我不知道呀,听到就懂了。”
大家艰难地吞了吞口水,虽然知道她聪明,可却不知道竟然能凭空听懂一种语言。
官差们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已经被小家伙震撼很多次了。
她不仅听得懂苍州话,之前还会背好多诗,算数也特别强。
只可惜是个女孩子,否则恐怕以后也是个状元之才。
还有一摊子事要处理,大家压下震惊。
江行简:“既然已经到了苍州,就不急了。”
官差们押着两个男人,跟着女人去了她家。
到了地方,大家面色复杂,这根本算不上家。
一个用杂草树干勉强支起来的草棚子,门只是一道帘子。
想进去恐怕都得弯腰。
女人掀开帘子,就见里面响起几道有气无力的童音。
“阿娘……”
“娘……”
江行简微微弯腰,朝里一看,里面坐着好几个大肚子的瘦巴孩子。
看了一眼,他心就揪了起来。
女人爬进草棚里,从怀里掏出一堆草叶,孩子们急切地往嘴里塞。
江鲤和哥哥们看得眼泪汪汪,太可怜了。
擦擦眼泪,江鲤躲在草棚门口,小声问:“你们家爹爹去哪里了?”
小团子用的是本地方言。
大家再次震惊,不仅听得懂,还会说!
只听女人小声说了几句。
江鲤听完,嘴巴又不自觉瘪了,“他们家爹爹饿死了……”
江行简眉头紧锁,他们肚子大了,恐怕是吃了太多树叶树根,甚至泥土,不消化。
这种情况很危险。
江行简直让官差们留下一袋米。
他们在周围的村子镇子走了一天。
看完,才发现几乎所有人都是骨瘦如柴,就算镇上还算富裕的人家,也只是穿的衣裳少了几处补丁,能穿得上鞋子。
穷困就不说了,他们一路上看到的斗殴就不下三次。
斗殴缘由无非就是为了抢夺吃食,有人甚至只是为了抢夺一只老鼠。
有的女人靠出卖身体换取一文两文,这都算好的。
多的是活活饿死的。
江行简铁青着脸,晚上,饭都吃不下了。
朝廷不了解情况,江行简根本没听说苍州是这副光景。
比起这些,知府得病去世都不是什么太值得关心的事了。
他猜测恐怕这苍州,疫病不绝啊。
前几任知府得病而亡,怕是也是真的。
江行简眉头一跳一跳的,这当真是烂摊子。
还四品知府,还不如中原一处穷困小县的县令。
江行简感觉肩上压下了一座沉甸甸的大山。
官差们都觉得可怕,这江大人来这种地方做官,恐怕……和前三任知府差不多的结局。
最好便是能安安稳稳多活几年。
他们忍不住看了一眼江家小家伙们,一个个那么聪明。
江家大少爷还是个小三元……
夜里,官差们都住下,江家一家子住在了一起。
这里卫生条件太差了,还喜欢吃老鼠,太危险了。
江鲤吓得小脸儿惨白,怪不得那些大人会死。
江鲤绝不会让爱她的爹爹娘亲和哥哥们出事!
她悄悄把桌上的一壶水提到旁边去,掏出小挎包里的匕首,咬着牙,用力在自己手腕上割了一刀。
鲜血瞬间流进水里。
放了血,她用一块布绑住自己的伤口,整理衣袖,才小心翼翼放好水壶。
她倒了几碗水,“爹爹娘亲,哥哥,二哥,三哥,喝水。”
喝水的碗是深色陶碗,看不出水的颜色。
小家伙特意倒的水,大家都喝了。
“哎呀,这个水都烧过了,怎么喝起来还怪怪的,有股咸味儿。”
“咦……真的有一点咸。”
江川蹙着眉,“这水怎么好像有一股铁锈味?”
江鲤:“哥哥,这是我和娘亲接的水,而且我们还烧过,放心喝吧。”
江川没再多想。
看他们把一碗水都喝光,江鲤才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