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窃窃私语,无疑勾起了孟别羽几人的好奇心。
他们很想知道孟九笙和这位局长之间有着什么样的交集。
祁之只顾着和孟九笙叙旧,全然忘了正事,还是孟九笙提醒他:“你该去救人了。”
再晚李欣然就要被吓死了。
“啊对。”祁之后知后觉,“小师叔,这是什么情况?”
孟九笙眼神怪异:“你看不出来?”
祁之满脸惭愧:“你知道的,我本来就学艺不精,后来妄想投机取巧,仅存的道行也被天雷劈散了,而且不能重修。”
这或许是天道对他的惩罚,即是天谴。
他现在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普通人,什么都看不见,连对某些事物的感应都比寻常人迟钝。
孟九笙沉默了两秒,看出他所言非虚。
印象中,祁之确实是门里资质最为平庸的弟子。
顿了顿,她把目前的情况简单做了说明。
“果然如此。”祁之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他在来的路上就听过手下人的报告,也猜想过此事应该非同寻常。
“小师叔,你神通广大,直接把人弄出来不就好了,干嘛还浪费警力资源......”
孟九笙言简意赅:“我跟里面的人有些恩怨,而且她不肯付钱。”
“明白了。”
祁之心下了然,他多少从师父口中听说过这位小师叔的性子,阴阳不定,喜恶分明。
有原则,但是不多,
绝大多数情况下,她的原则都是在不违背天道法则的前提下,再根据自己的心情而定。
师父说,孟九笙表面看上去人畜无害,待人和颜悦色,实际内心执拗,胸中自有丘壑。
她不愿意平白搭救密室里面的人,自是有她的道理。
心里这么想着,祁之面上犯起了难:“那现在怎么办?”
也就在这时,黄雅琴在警员的带领下走了过来。
她刚踏进警戒线就开始哀嚎:“然然,我的女儿呢,她在哪?”
李欣然听到了母亲的呼唤,艰难回应:”妈妈,我在这,救我......“
见那声音虚弱不堪,黄雅琴的心顿时被揪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谁把你关在里面的?”
李欣然没有回答,只是重复着:“妈妈,救我......”
黄雅琴愤怒地看向周围的警察和消防员:“你们都愣着干什么,快救人啊!”
祁之见状连忙上前安抚她:“女士,你别着急,听我慢慢跟你说。”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但你女儿应该是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这间密室被阴气封死了,我们普通人力无法破开。”
黄雅琴情绪激动,只听到了最后一句:“什么叫破不开?你们都是吃干饭的是吧!我告诉你们,我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没完!”
祁之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却仍维持着职业性的温和:“女士,我理解你的心情,你来之前我们已经尝试过各种手段,确实打不开这道门。”
怕黄雅琴不信,祁之又给消防队长使了个眼色,让他现场演示。
消防队长接收到信号,于是命令手下进行新一轮的施救。
可就在他们扛着电锯靠近铁门的刹那,幽闭的走廊突然卷起刺骨阴风,裹挟着腐朽的纸灰劈头盖脸砸来。
最前面的消防员踉跄后退,沉重的电锯“咣当”砸在地上,锯刃竟凭空断成两截。
眼前的这一幕,让黄雅琴惊呆了。
祁之无奈道:“你看,就是这么个情况。”
黄雅琴回过神,突然暴起,她的指甲几乎戳到祁之鼻尖:“我不管有什么脏东西!你们是警察,救人是你们应尽的义务!你们必须给我想办法!”
祁之耐着性子把她拉到一边:“其实要救你女儿也很简单,我认为一个这方面的高人,她就在现场,只要你们支付相应的报酬,她可以救你女儿出来的。”
“什么高人,在哪?需要多少钱!”黄雅琴没好气地问。
祁之转过身,询问孟九笙:“小师叔,你要多少酬金来着?”
“两百万。”孟九笙淡定地给出一个数字。
“女士你看,只需要两百......”祁之突然顿住,“啊?”
他是不是听错了。
多少?两百......万?
听着那道熟悉的嗓音,黄雅琴这才注意到孟九笙的存在。
她先是错愕,然后便是愤恨:“你这个小贱人怎么会在这!”
孟别羽闻言顿时蹙起了剑眉:“你骂谁呢!”
黄雅琴气势汹汹地冲向孟九笙:“我就是骂这个小贱人!你说,然然被关在这里面是不是你搞的鬼!”
“还敢跟我要钱,你想钱想疯了吧!我告诉你,识相的赶紧把然然放出来,否则我撕碎你这张贱皮子!”
黄雅琴满口污言秽语还不算,竟还想伸手去拉扯孟九笙的衣领。
她此时心里认定了李欣然被困一定是孟九笙故意设计。
还想坑她的钱,门都没有!
孟别羽见黄雅琴面色狠厉,一个箭步上前扣住她手腕,用力将人推了出去。
“你干什么!想打人是吗,警察还在这呢!”
孟别羽在此之前没有见过黄雅琴,但从她刻薄的言语和狰狞的神情中,已然窥见了孟九笙在李家二十年的生活缩影。
泼辣,不分青红皂白,当着警察的面都敢动手,那么私底下的品行可想而知。
所以,孟时景讲的孟九笙在李家受的那些委屈,都是真的。
想到这,孟别羽默默攥紧了拳头。
他就那样挡在孟九笙面前,还带着少年气的脊背绷成一道不可逾越的防线,后颈碎发下隐约可见凸起的青筋。
孟九笙微微仰头,从这个角度,能清晰看到孟别羽绷紧的下颌线。
果然是个护犊子的性格。
孟别羽从前维护李欣然也是因为打心底里把她当成了一家人。
但是今后,这个维护的对象恐怕要换了。
孟九笙虽然不在意被一个稚气未脱的年轻人保护,但这种行为还是令人暖心的。
黄雅琴被推到了墙上,精致打理的卷发瞬间乱作一团。
她撩起头发就开始撒泼:“哎哟,我的腰,警察同志,他打人,你管不管!”
祁之无语了:“大姐,明明是你先动的手。”
黄雅琴一屁股坐到地上:“好啊,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们母女是吧,还有没有天理啊,警察见死不救啊——”
在一旁围观的齐野、苏棠等人也似乎明白了,孟九笙为什么不愿意搭救李欣然......
看来是积怨已久。
祁之再次去劝黄雅琴:“大姐,你冷静一点,当务之急是救人。”
黄雅琴立马转移了怒火:“你既然知道还不赶紧去想办法!”
“好好好,我给你找找别的能人异士。”
黄雅琴这时忽然想到什么,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用你,我自己叫人。”
祁之闻言连忙收起了手机,他巴不得呢。
很快,黄雅琴就叫来一位身穿明黄道袍的道士。
他约莫有六十岁的年纪,身形瘦削如鹤,眉峰凸出,眼窝凹陷,留着山羊须。
身后还跟着一个怀揣桃木剑的道童,剑穗上串着的五帝钱叮当作响。
老道士广袖一甩,如鹰隼般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
在掠过孟九笙时骤然一顿,他浑浊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却又在下一秒若无其事地移开,仿佛只是看到个无关紧要的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