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和江凌言瞬间闭上了嘴。
夕阳西下，晏为卿穿着一身白，背对着金光踏入殿内。
他看着江昭与江凌言原本靠得极近，在听到声响后又很快远离，说到一半的话也不继续说了。
晏为卿善于观察，在江凌言收回视线的一瞬间，看清了他眼底的神色。
那不是江昭口中“朋友”的坦荡和清白。
而是同他一样，带着晦暗，占有，偏执的目光。
晏为卿脚步停在门外，直直望向江凌言。
江凌言不退不避，朝他顿首。
“见过晏大人。”
江昭有种背后议论人被逮个正着的窘迫感，她清了清嗓子，走到晏为卿身前。
“你怎么来了？”
晏为卿收回与江凌言直对的视线，敛去眸中锐意。
“寻到了个人证，有要事找江知府商讨。”
无论是他现下的住处，还是江凌言的府邸，都需要防备，唯有江昭的府邸，下人皆出于皇宫，不必担心有细作。
齐玄舟带着侍卫走进正厅，侍卫手中是一个被麻袋罩住的人。
那麻袋刚落地，里头动作利索地钻了出来。
只见那人穿着一身玄青色官帽，头顶的乌纱帽因为动作滚落在地，他也不在意，爬起身后朝晏为卿狠狠踹去。
“晏为卿，你个狗官！我要同你割袍断义！”
他还没踹到人，就被侍卫再次押着跪下，侍卫训斥。
“不得对晏大人无礼！”
江凌言眉头拧起，“杜大人？”
杜流云狼狈束缚在地上，听见声响，才抬头看向江凌言。
“江知府？您为何同这狗官混在一起？晏为卿他就是个贪官，接受徐力世的示好，与他同流合污！”
他话音刚落，就看见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
江昭俯身朝向杜流云，眉眼弯弯。
“杜大哥，我是阿昭。”
阿昭？
杜流云脑子里浮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每到书院休沐时，她便会坐在石阶上，等晏为卿回家。
有时会趁晏为卿不注意，笑着朝他要点心。
他瞪大了眼睛，望着眼前明眸皓齿的女子。
“你是阿昭！”
江昭点点头。
“方才你说晏为卿接受徐力世的好意，那是我们在做戏，让他放松警惕，找出破绽罢了。”
杜流云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他再次确认。
“做戏？”
江昭拍了拍他的肩。
“那肯定啊，晏为卿的人品你还不了解？他肯定是个好官。”
她向侍卫挥手，示意他们松开。
杜流云解脱束缚后，还有一丝困惑，他问晏为卿。
“你方才怎么不说？”
晏为卿面露嘲讽。
“你提着把刀就朝我砍过来，有给我解释的机会吗？”
晌午杜流云接到消息，说是晏为卿接受了徐力世的拉拢。
徐力世是明州府的土皇帝，百姓被欺压已久，若此次钦差巡游让他躲过一劫，他只会更加无法无天。
杜流云苦查多年的证据不能白费，他当机立断，打算杀了晏为卿这狗官，定能引起圣上重视，他也能顺势去告御状。
只可惜刚提着刀露面，就被侍卫拿下了。
现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告知真相，杜流云有些许尴尬，他利索爬起，讪笑地走到晏为卿身旁。
将手上灰尘拍干净了，才去拍晏为卿的肩膀。
“看这事闹的，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官。”
“我出门在外，逢人就说当朝太傅晏为卿，是我同窗呢。”
晏为卿双眸无波无澜，不置一词。
倒是江昭“噗嗤”一笑。
“杜大哥，晏为卿嫌弃你了。”
面对调侃，杜流云摸了摸鼻子，也不在意，他向来话多，对谁都能讲上几句。
“都说女大十八变，阿昭，你怎么从男变女了？”
江昭瞬间收回了笑容。
她当初在村口同小孩比大小之事流传甚远，称得上是丰功伟绩。
完全没有人怀疑过她是女子，即便是日夜同寝的晏为卿也是如此。
江昭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江凌言上前一步，替她解围。
颜色稍淡的眸子扫过一眼晏为卿与杜流云二人，他问。
“看来杜大人与晏太傅从前相识，今日前来可谓何事？”
回归正题，气氛也急剧冷肃下来。
晏为卿眉头微蹙，冷然开口。
“徐力世今日有大动作，所以才急于拉拢我，他要对明州府收益好的铺子出手。”
杜流云捡起地上的乌纱帽，连连点头。
“徐力世拉拢了一众官员，其中耗费不少钱财，从五年前起，他就在物色明州府生意好的铺子，若是店铺掌柜是普通人家，便逼迫其低价出售。”
他面色凝重。
“有几个百姓告到官府后，都意外身亡，铺子也被徐力世占为己有，此等行径不止他一人如此，整个江南都有，他们官官相护，勾结在一起，难以连根拔起。”
江凌言沉下心思索。
“从前的旧案没有证据，那该如何？”
江昭瞬间想起了那日书铺前，张满福透露的事情。
有个大人物看中了她的书铺。
她眼睛一亮。
“我有办法！”
众人视线纷纷朝向自己，江昭两只眼睛亮晶晶的。
“从前的证据找不到，那就找现在的，徐力世下一步要对昭白书铺下手，若我同意低价出售店铺，他定会对我下手，就能顺势找到破绽，牵扯出其他证据。”
她还没来得及感叹自己的卓越才智，三道不同的声线异口同声
“不可。”
“……”
晏为卿比江凌言、齐玄舟先行一步走到她身边，他面色凝重。
“你先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