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的晏为卿格外听话。
不像他中药那晚,怎么都不停,没完没了似的。
但梦里的晏为卿不同,她说做什么就做什么,说不准做就不准做,只能憋着一股气等她发号施令。
看着他面色青紫,额前青筋直跳,江昭心底升起一股恶趣味。
她稍加使劲。
便如愿以偿地看到晏为卿狼狈的模样。
一丝不苟、清正克己的权臣太傅,被她掌控着,狼狈低头,江昭径直笑出了声。
梦外。
晏为卿一个不防,趴在她耳畔闷哼出声,他额前冷汗淋漓,一只手握住江昭细白的腕子,另一只手扣住她手掌。
他垂头望去,看着底下的场面。
耳边传来清脆的笑声。
晏为卿抬头看向她,满脸黑线,“笑什么?”
江昭沉浸在梦里,乐呵呵笑出了声。
直到晏为卿在她心脏处报复性地咬上一口,江昭才安分下来。
她一只手“啪”得一声,打在晏为卿脸上,嘴里嘟囔着。
“不听话,阿昭不要你了,去找温柔书生…”
望着熟睡的女孩,晏为卿泄气似地自嘲,他去握住江昭的手背,眼睛直直盯着她紧闭的双目。
“喜欢温柔的?”
晏为卿面无表情,脖颈间青筋暴起,额前的汗水滴落在枕上,他声音嘶哑到极致。
“可惜我不是,你没得选。”
明月攀上窗棂,银白月光倾泻而入,床幔垂落,看不清里头的光景,只能描出交叠的轮廓。
晏为卿还是没做到最后一步,他将头埋进江昭肩颈,汲取她的气息,时不时轻啄。
“我会做一个温柔君子,你要喜欢我。”
他浸淫官场多年,最懂怎么做戏,当初能装成一个好兄长,江昭假死后,人人都认为他是把江昭视若亲弟,才悲愤如此。
实则他只是面对爱人逝去,心如死灰。
而今他也能继续做戏,装作不在意江昭的欺骗,做一个温润如玉的君子。
“不喜欢也没事,别再离开就行。”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天色渐亮,晏为卿才终于打算停手。
他一只手撑在江昭耳边的床榻,半抬起身子,视线放肆地去打量底下的画卷。
时不时伸手去描摹,惊叹画作的美好。
清晨天凉,晏为卿没抱着她,江昭感觉到冷,下意识去寻被掀到床角的被褥。
她闭着眼,只能用手去摸索,结果把手伸向了晏为卿腰间,触到肌理分明的腰腹,下意识抹了几把。
晏为卿面色餍足,兴致也不错,扯着被角给她盖上,随后缓缓掀开床幔,将地上衣衫捡起,一件一件穿上。
彻夜未眠,他脸色反倒好了不少,不似寻常那般看得人发怵。
盆中的水已经凉透了,晏为卿只能找一块帕子,浸湿后拧干,回到床榻去给江昭擦手。
他昨夜心底恨透了江昭,动作倒是轻,不敢留下半点痕迹,怕江昭发现异常疏远了自己。
葱白的五指一根一根擦干净,晏为卿又开始给她穿上衣裳。
江昭依旧熟睡,这么晃也不会醒。
王太医给他的药若是旁人用,至少能熟睡五个时辰。
将里衣穿上,晏为卿开始给她套上亵裤,江昭睡着了也不安稳,两只脚乱蹬,径直踩在晏为卿脸上。
脚底下触感不错,她又踩了几下。
晏为卿面无表情,将她腰间系带打了个结,把人放在床榻,用被褥裹得严严实实。
“老实点。”
江昭听不见他的声音,自顾自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再次沉沉睡去。
晏为卿坐在床榻,天蒙蒙,再看了一刻钟才打算起身离开。
临行前,他拿走了那条重新沾满江昭气息的裹胸带,塞进衣襟,紧紧贴在胸前。
传来几声窸窣的开门声,很快消失不见,屋内重回寂静。
窗外吹来一阵微风,床幔被掀起一角。
江昭抱着被子睡得正香,好似还沉浸在梦中,她半张着嘴,一开一合,呢喃细语。
“晏为卿…你真听话。”
……
江昭睡到自然醒,睁开眼,望着散下的床幔,意识有些恍惚。
她愣愣地望着床顶,好半晌不说话,直到一阵热意攀上身,她从头顶红到了脖子跟。
梦中的场景历历在目,对于话本有过之而无不及。
江昭双手捂脸,恨不得拿头撞地。
阅书百遍,终于让她成了一个变态。
她这是做了个什么梦?!
那可是晏为卿!
江昭悲愤欲绝,将自己蒙在被褥中,整个人缩成一个虾米,用头一下又一下轻撞墙。
床榻上一股石楠花的气息,不好闻但很熟悉。
江昭此时过于羞愧难当,一时间不曾发觉。
半晌,江昭在被褥中差点把自己憋死,才露出一个脑袋来,乌发散开,乱糟糟的。
江昭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什么梦都做。
要她怎么面对晏为卿?
江昭虽然平日不着调,可也知道晏为卿将她视若亲弟,是个挑不出错的好兄长。
她使劲晃了晃脑袋,想把这梦晃出去。
结果越想忘却,记忆就越清楚,她甚至记得梦中手上的触感,和晏为卿忍到极致的闷哼声。
听得人浑身发颤,手脚麻木。
还有那恍若白玉的窄腰,肌理分明有力,在她手下被细细摩挲。
江昭彻底摆烂,四仰八翻仰躺在床榻,放任自己思绪乱飞。
她甚至记起了三年前的感受。
除却时间太久,力道太大外,她也没有不喜欢的地方。
但这人可是晏为卿啊!
她想要谁也不能想要晏为卿,他本该独坐高台,不容任何人亵渎,若是染上世俗,就像慈悲谪仙被世人玷污。
更何况,晏为卿是换衣裳都不会避讳她的人。
而今做了这么一场混乱的梦,江昭只觉愧对晏为卿的信任。
她在床榻上翻来覆去,无声尖叫,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才好。
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是夏云端着水进屋。
“小姐。”
她急促,显然是动作迅速所致。
江昭还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
“怎么了?夏云。”
夏云缓过气来,出声解释。
“无事,是奴婢今日起晚了,一觉醒来天光大亮。”
她心底有些摸不着头脑,将手中盛满热水的铜盆放在木架上,将干净的帕子浸湿。
江昭头脑还乱着,不曾发现有什么异常。
“定是你太累了,日后便在侧室好好休息,我整日睡到日上三竿,不需要早起的。”
夏云也只当是自己太累了,她拧干帕子,上前去伺候江昭洗漱。
昨夜挂起的床幔而今散落下来,许是风吹的。
她掀开床幔,望着里头混乱的场景,被子皱巴巴的,枕头被随意丢到一边,江昭长发散乱。
“小姐,您的脸怎么这么红?”
江昭轻咳一声,“热的。”
她温吞起身,接过夏云手上的帕子擦脸。
夏云在整理床铺,今日床榻上乱的可怕,尤其是被褥,皱巴巴的,留下许多折痕。
她未曾放在心上,只当是江昭做了噩梦,在榻上混乱滚动。
“小姐,您今日要去寻太子殿下和晏大人吗?”
夏云是想问她,今日午时会不会回府上用膳,若是回,便要提前备好。
岂料江昭反应极大,她现在听不得关于晏为卿有关的任何,瞬间提高了声量。
“我不去找晏为卿!”
夏云顿感疑惑,回头看向她。
“……”
江昭强装镇定,讪笑着解释。
“我是说…今日书铺事情繁重,我就不去找晏为卿…”
她将遇事就逃的习惯发扬光大,特地交代一句。
“若是晏为卿来找我,你就说我有要事,出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