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巴克奇德斯瞪大眼睛,想了半晌问道,“你是傻子吗?”
“怎么了?哥哥。”
“哥哥你个球啊!带兵杀出去?是你带兵还是我带兵?”巴克奇德斯问。
密赫萨鲁本指着埃阿斯说:“哥哥,这不是有埃阿斯将军呢吗?”
“去你妈的!”
埃阿斯忍不住大骂出口。他和小卢西乌斯作对,已经被抓了一次,城丢了,卡珊德拉科斯死了,现在好不容易靠着出卖朋友,出卖特拉布宗城的信息活了下来,还来?现在又要去和小卢西乌斯作对?简直就是活得不耐烦了。
“将军阁下,你这么……是怎么说话呢?”密赫萨鲁本脸红脖子粗,愤怒地说。如果骂人的不是埃阿斯,本都贵族,而是塞琉古那种招安了的海盗,他早就冲上去挠他脸了。
“你行你上啊!你知不知道小卢西乌斯就跟魔鬼一样?不,他就是魔鬼!”埃阿斯大声地说道,“想死你就自己去,别拉上我!如果锡诺普城破,你,你,你们都会死。我为国王陛下拼过命了!我没死,是有神灵眷顾。我没把握让神灵再眷顾我第二次。我现在就要走,去投靠潘吉卡的曼卡雷斯国王。给我船!”
说完,埃阿斯就往外走。其实,他就是这么想的。本来他希望小卢西乌斯招降他,他就可以厚着脸皮凭借自己本都贵族的身份在罗马继续混下去,可小卢西乌斯不要他,他也没办法再在本都待下去,所以干脆去博斯普鲁斯王国。他是这么想的,也打算这么做。
巴克奇德斯急忙拉住埃阿斯的袖子问:“埃阿斯将军说的是真的吗?小卢西乌斯狰狞恐怖,犹如魔鬼?”
“废话!不然我用得着这么着急就走吗?”
“将军还是再等一等,锡诺普有这么多人,还有国王的后宫。我们是不是应该详细商议一下,把这些全部转移到曼卡雷斯王子那……是,是曼卡雷斯国王那里?”
埃阿斯怒气冲冲大声地说道:“你自己弄吧!我没有那个闲工夫陪着你!
我告诉你,小卢西乌斯绝非泛泛之辈!你用你那个满是搂钱的心眼儿好好他妈的寻思寻思,马尔库斯·马略完了,赫尔迈乌斯完了,塔克西勒斯完了,梅特罗凡尼斯、塞琉古、我还有克律西波斯全部被俘,卡珊德拉科斯的脑袋被砍下来……数万大军全部被歼灭。大将军狄奥凡多斯都被他杀了!那可是狄奥凡多斯!
你现在想想,你想想,锡诺普里还有多少兵马,能守住吗?现在不走,兴许明天就走不了了。你还要带着一群女人走?你怎么不说把锡诺普城连人带地一起搬到博斯普鲁斯去?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我看你是要钱不要命啊你!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给我一条船!”
密赫萨鲁本大声地说道:“哥哥,我们受国王大恩,成为一城的监军,就算是碰上了魔鬼,大不了有死而已,有何惧哉?”
埃阿斯轻啐了一口说:“小卢西乌斯叫做猎颅者,懂不懂什么意思?如果他占领锡诺普一定会杀光所有人。而且,他说过,就算是把锡诺普放在盘子里给他他也不要,他已经决定要征服锡诺普。你们听听……真是……你们这两个家伙。给我船,能不能给?给我一句痛快话啊!”
密赫萨鲁本却说:“生亦何欢,死亦何苦?能为了国王陛下去死,这就是荣幸!”
巴克奇德斯瞪大了眼睛,就像看着傻子一样看着密赫萨鲁本,半晌,骂道:“你怎么变成了这副德性?我明白了,密赫萨鲁本……你去特拉布宗监军,结果特拉布宗有异心你没发现,丢了大城,你现在是想要让我也背上和你一样的罪名?”
“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等国王陛下回来,你就可以说当时完全可以把小卢西乌斯一网打尽,但是我就是不听你的建议,不用你的计谋,所以让他跑了,对不对?”
“我从来就没有这么想过。”
巴克奇德斯这个“哥哥”怎么会惯着密赫萨鲁本这个“弟弟”,二话不说,上去就给了密赫萨鲁本一拳。密赫萨鲁本也不示弱,还回来一拳。两个太监叫骂着,也不说哥哥弟弟的情分,厮打起来。
埃阿斯本想上前去扶,但是想了想觉得两个人活着是太监,死了是死太监,这和自己没什么关系。可是,船怎么办?踌躇不已。
然而,就在两个人厮打在一起,在地上来回翻滚的时候。有侍卫来报:“不好了,大事不好了,猎颅者小卢西乌斯打过来了!”
三个人立刻结束了争吵,两个太监巴克奇德斯和密赫萨鲁本也不打了,两个人赶快到东边的城头来看罗马军的攻势。
埃阿斯则不再去管两个太监,得了个令信就径直朝着朝着锡诺普的港口跑去,他要去那里上船,然后北渡黑海去投奔海那头的曼卡雷斯——米特拉达梯六世的长子,博斯普鲁斯王国的国王。
他之所以来找巴克奇德斯是因为只有锡诺普城才有船,东边的帕希斯小卢西乌斯也不允许他过去。在锡诺普他一个人是开不走一条船的,他需要水手,所以来找巴克奇德斯是不得不为之的。
锡诺普城东门,艳阳高照,闷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太监巴克奇德斯和密赫萨鲁本挤在城垛后,不安地张望着城下那三面巨型幕布。这些幕布是用麻布制作的,从高大的横梁上直直垂下,像三座不可逾越的壁垒,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横梁高过二十五米,这比锡诺普的城墙还要高得多。巴克奇德斯和密赫萨鲁本,以及锡诺普城上的所有本都兵将都看不到也猜不出那高高的旗帜后面是什么。
很快,幕布后面的工匠们下了高梯,那些高高的梯子下面有轮子,被辅兵用力地推到军阵后面去了。工匠们也纷纷慌里慌张地四散奔逃,好像在逃离吃人的恶鬼。
小卢西乌斯骑着一匹矫健的黑色卡帕多西亚大马,在幕布前来回踱步,他的声音如洪钟般响起:“锡诺普城,投降吧!只要开城,所有人都可免死!但是如不开城,一旦城破,老幼不留!”
巴克奇德斯咬着牙,低声咒骂:“做梦!”
于是,回应小卢西乌斯的不是叫骂,不是拒绝,而是本都王都锡诺普城头一阵诡异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