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缓缓合上的瞬间,苏软软的指尖触到乔逸辰冰凉的脸颊。他歪靠在座椅上,脖颈随着车辆颠簸无力地晃动,苍白发灰的脸色下,血管像青紫色的藤蔓蜿蜒在皮肤下。苏软软心疼的泪水毫无征兆地砸在乔逸辰的脸上,她终于明白这些日子莫名的心慌从何而来——原来在两人分隔的这几天里,他竟独自扛着病痛的煎熬。
“阿辰……苏软软的声音被哽咽碾碎。她颤抖着抚上他凹陷灰白的脸颊,指腹擦过他干燥起皮的唇瓣。乔逸辰睫毛轻颤,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却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这些天,幻肢痛如潮水般反复啃噬着他的神经,抑郁症的阴影更将他拖入无尽的黑暗漩涡。每一次沉睡都化作噩梦,刚咽下的食物又全部呕出,如今的他短短几天时间,憔悴得脱了形,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散的枯叶。
“软软……别哭……”乔逸辰的呢喃气若游丝,带着破碎的沙哑,“就让我靠在你怀里……休息一下……我好累啊……”苏软软再也控制不住,将他的头轻轻揽入怀中,眼泪簌簌落在他凌乱的发间。她拼命克制着颤抖,低头在他额头落下一个带着体温的吻:“阿辰,你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哪也不去。”指尖温柔摩挲着他的眉骨,试图抚平他因痛苦紧皱的纹路。
感受到熟悉的温暖,乔逸辰紧绷的身体骤然松懈。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前,他用尽全身力气往她怀里蹭了蹭,仿佛抓住了生命中最后一缕光。苏软软看着他阖上的双眼,忽然发现他睫毛上还沾着一滴未干的泪,而怀中的人呼吸越来越浅,最终陷入了沉沉昏迷。她抱紧他单薄的身体,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在心底无声发誓:这一次,再也不会让他独自面对抑郁的黑暗。
病房门被推开的吱呀声划破死寂,病床上的汪启明猛地惊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见一道黑影裹挟着寒气逼近——身姿挺拔的男人身着黑色西装,皮鞋踏在瓷砖上的声响像催命符般清晰。王启明下意识瑟缩着往床头靠去,转头望向陪护床,苏软软常坐的位置已空无一人。他慌乱地支起身子,冷汗顺着后背滑进病号服。
床头灯亮起的瞬间,王启明看清来人面容,瞳孔骤然收缩——正是在京都时,那群如影随形护着苏软软的神秘人物之一。李润泽面色阴冷地落座,骨节分明的手指叩了叩金属椅把,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王先生,这次事情的起因,我们不必再争议。鉴于你受了伤,这边会给你10万元经济补偿。我希望你能开具一份谅解书,这个事情就此作罢。”
看着对方从皮质文件夹里抽出谅解书,王启明突然冷笑出声:“我不要你的钱,也不会开什么谅解书!”李润泽早有预料,双腿交叠翘起二郎腿,眼神里满是轻蔑:“王先生,在我们的人动手之前,就凭你对苏小姐的那些动作,我足以让你在国内无立足之地。苏小姐不是你能动的人,现在我们做出了让步,如果你执意一意孤行,这个后果恐怕你无法承担。”
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王启明这才真切感受到对方周身散发的压迫感。这让他瞬间想到了他在京都的辰星集团被无辜解雇的事情,这让他整个人如坠冰窟。他死死盯着那双藏着锋芒的眼睛,喉结滚动着发问:“让我签谅解书可以,但我想知道,这是不是软软她现在这个男友的意思?他究竟是谁?”李润泽倾身向前,双眼紧紧的盯着王启明的眼睛,西装下的气场如实质般压得人喘不过气:“那是一个你招惹不起的人。以后离苏小姐远点,如果你再对她动手动脚,你可能真的会被废掉。”
这番话像重锤砸在心头,王启明的手指不受控地发颤。他艰难地咽下口水,颤抖着接过递来的笔,在谅解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李润泽将一叠现金码在床头柜上,起身时又转头警告:“王先生,记住我说的话。如果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后果你真的承受不起。”
随着房门重重合上,王启明瘫坐在病床上,冷汗浸透的后背贴着冰凉的床单。走廊里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仿佛在他耳边敲响警钟,而那份沉甸甸的恐惧,让他久久挥之不去。他在心里默念,“软软,你的现任男友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