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黯淡的阳光好不容易穿透厚重云层,艰难地洒落在饱受战火蹂躏的燕国大地,给满目疮痍的世间万物披上一层微弱的暖纱。项羽刚刚帮农户整修完院墙,高大魁梧的身躯猛地直起,抬手用力拍了拍满是尘土的衣襟,厚实的手掌上满是劳作留下的粗糙茧子。刹那间,他敏锐地察觉到衣角被轻轻扯动,那股力度宛如雏鸟轻啄,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项羽猛地回头,只见三个孩子瑟缩在身后。他们身形瘦小孱弱,仿佛一阵风便能将其吹倒,破旧的衣衫遮不住嶙峋瘦骨。小脸上污垢纵横交错,显得花一块白一块,唯有一双双眼睛,在污垢下闪烁着紧张与怯意,小小的身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仿佛随时会被凛冽北风裹挟而去。为首的孩子约莫七八岁,嘴唇因紧张咬得泛白,双手下意识揪着衣角,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眼睛怯生生地盯着项羽,目光中既有好奇,又藏着深深的恐惧。
项羽一看到这三个小家伙,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家中两个孩子天真无邪的面容。离家已数月有余,不知虞姬和孩子们过得如何,是否平安健康。这般想着,项羽的心猛地一揪,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疼得厉害。他缓缓蹲下,动作轻柔得好似怕惊扰了脆弱的蝴蝶,伸出宽厚的手掌,轻轻抚着领头孩子的头,脸上绽放出极为和蔼的微笑,那笑容仿佛能驱散世间所有阴霾,轻声问道:“你们是谁家的孩子呀?找我有什么事吗?”
三个孩子见项羽发问,彼此对视一眼,眼神中满是犹疑与不安。他们自幼在乱世中成长,对陌生人本能地防备。项羽见状,心中明白孩子们怕生,便从怀中掏出几块麦芽糖。在阳光的映照下,麦芽糖泛着诱人的金黄光泽,宛如璀璨的琥珀。他将糖递到孩子们面前,声音愈发温和:“别怕,吃点糖。” 孩子们盯着麦芽糖,喉咙不自觉滚动,咽下口水,眼神中满是难以抑制的渴望。终于,领头的孩子鼓足勇气,小心翼翼地伸出瘦得皮包骨头的小手,接过糖块的瞬间,眼眶陡然泛红,泪水夺眶而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大叔,你能不能救救我们的母亲?母亲生病好久了,一直没好。”
看着孩子哭得如此伤心,泪水肆意流淌在脏兮兮的小脸上,项羽的心仿佛被千万根钢针狠狠扎刺,疼得几乎无法呼吸。他立刻一把将三个孩子抱在怀中,动作利落又饱含柔情,转头对身旁的刘虎说道:“刘虎,赶紧带着医官,随我去孩子家里。” 刘虎平日里跟随项羽南征北战,对项羽的行事风格了如指掌,当下立刻心领神会,应了一声,脚下生风般迅速转身去寻医官。
没走多远,他们便来到一座破旧不堪、摇摇欲坠的小院门前。院子里,一位妇女正蹲在简陋的锅灶前,全神贯注地煮着锅里的东西。听到杂乱的脚步声,她抬起头,瞧见项羽抱着自家孩子,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眼神中满是惊恐与绝望。慌乱之中,她顾不上膝盖磕在地上的疼痛,连忙跪地哀求道:“将军,孩子还小,不懂事,要是他们冒犯了您,请您千万别生气,求您放过孩子。” 项羽见状,急忙轻轻放下孩子,快步上前扶起妇女,声音温和得如同春日暖阳:“大嫂,你别怕,是孩子们求我来给你看病的,你看,医官也在这儿,先让他给你瞧瞧。我们楚军和那燕国的军队可不一样,我们是来帮你们的。”
医官走上前,神色专注,目光凝重。他伸出手指,轻轻搭在妇女的手腕上,细细感受脉象,同时眼睛紧紧盯着妇女的面色,不放过任何细微变化,随后又仔细查看舌苔。项羽则蹲下,将三个孩子拉到身边,声音轻柔得如同呢喃:“别怕,有大叔在,你母亲一定会好起来的。” 孩子们抽抽噎噎,泪水止不住地流,眼睛却始终紧紧盯着医官和母亲,眼神中满是担忧与期盼。
片刻后,医官站起身,微微皱眉说道:“大嫂只是受了风寒,本不算严重,可长期食不果腹,身体虚弱,又无药医治,这才一直拖着,病情愈发严重。” 说罢,医官转身匆匆离开,脚步急促,生怕耽误了取药救人的时机。项羽随即吩咐刘虎:“刘虎,你去伙头营,拿些新鲜的肉,再带些蔬菜来,动作要快!” 刘虎领命,转身快步离去,身影迅速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项羽这才看向锅里,眼神中满是关切,询问大嫂:“大嫂,你锅里煮的是什么呀?” 妇女脸上泛起一丝窘迫与羞愧,低下头,低声说道:“回将军的话,是我在山上采的一点野菜,加上些草根,实在没别的东西可吃,只能煮野菜汤。” 项羽心中一酸,仿佛有一团酸涩的棉花堵在胸口,又问道:“大嫂,家里还有什么人?日子过得这般艰难吗?” 妇女眼中泪水打转,声音带着哭腔说道:“孩子他爹打仗时战死了,上头发的补贴,层层克扣下来,到我手里已所剩无几。幸好楚军来了,帮村里修缮房屋、打井,只是我家离得远,还没轮到。”
正说着,刘虎带着肉和菜回来了。肉散发着新鲜的气息,蔬菜翠绿欲滴。项羽看着眼前的食材,转头吩咐士兵:“你们赶紧动手,先把这家的屋子修缮一下,动作要快,别让大嫂和孩子们再受冻了。” 说完,他又看向那三个小男孩,只见他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肉,最小的孩子不过两岁左右,正咬着自己的手指,口水顺着小手往下流,模样憨态可掬。项羽哈哈大笑道:“你们三个小馋猫,大叔给你们烤肉吃,想不想啊?” 三个孩子先是一愣,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后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母亲,眼神中满是期待。妇女赶忙跪地,泪水夺眶而出:“多谢将军的大恩大德,怎敢劳烦将军亲自下厨,妾身给你们做顿粗茶淡饭吧。” 项羽笑着扶起妇女:“大嫂,你还生着病呢,烤肉这种事,交给我和我的兄弟们就行。”
项羽拿起一块肉,动作娴熟地架在临时搭起的火架上,开始翻动烤肉。火架是士兵们匆忙用树枝搭建的,虽简陋,却燃烧得旺盛。刘虎在一旁帮忙递调料,调料罐里的盐巴、香料散发着诱人的气息。刘虎时不时添些柴火,让火势更旺。肉在火上滋滋作响,油脂滴落在火中,溅起阵阵火星,浓郁诱人的香气瞬间弥漫整个小院。三个孩子围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烤肉,小脸蛋被火光照得通红,口水止不住地流。“大叔,什么时候能吃呀?” 领头的孩子忍不住问道,声音中满是急切。项羽笑着回答:“别急,马上就好,再烤一会儿,这样才香呢。” 最小的孩子伸着小手,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肉肉,肉肉。” 项羽看着他们可爱的模样,心中满是怜惜,那眼神仿佛在看自己的亲生孩子。
烤肉间隙,项羽与孩子们闲聊起来,得知他们也姓项。“说不定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呢。” 项羽笑着说道,那笑容中带着几分亲切与豪爽。孩子们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中却满是欢喜,仿佛因与项羽同姓而倍感自豪。肉烤好了,项羽将肉分成小块,递到孩子们手中。孩子们接过肉,迫不及待地狼吞虎咽起来,那吃相既让人心疼,又觉得可爱,脸上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仿佛这是世间最美味的食物。
众人一边吃着烤肉,一边有条不紊地修缮房屋。士兵们分工明确,有的手持斧头,用力更换腐朽的梁柱,每一下挥动都带着十足的力气;有的拿着泥刀,仔细修补破损的墙壁,将缝隙填得严严实实。妇女在一旁看着,眼中满是感激,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待房屋修缮完毕,妇女再次跪地,声音带着颤抖说道:“将军,妾身无以为报,您将我大儿子带走吧,让他跟您杀敌,以报将军的大恩大德。” 项羽连忙扶起妇女,眼神坚定又温和:“大嫂,孩子还小,我怎能带他去战场。你好好把孩子们养大,让他们以后为燕国的重建出份力。” 说罢,项羽转身准备离开。
领头的孩子跑过来,拉住刘虎的衣角,问道:“哥哥,他是谁啊?长大我就去报答他。” 刘虎笑着摸了摸孩子的头:“小家伙,他可是我们的将军,鼎鼎大名的楚霸王项羽!” 妇女听闻,眼中满是震惊,难以置信地看着项羽的背影,没想到眼前这位亲自帮忙修房子、烤肉,如此和蔼可亲的人,竟是威震天下的楚霸王。孩子虽然不懂谁是楚霸王,但他知道,一个叫项羽的人救了他们一家,这份恩情,他会永远铭记于心。
在燕国这片土地上,像这样的事情数不胜数。楚军从上到下,皆以身作则,真心实意地为百姓排忧解难。他们用实际行动,在百姓心中种下信任与希望的种子。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种子必将生根发芽,茁壮成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