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奕承眼睁睁看着二人消失,转瞬间便不见踪影,心中不禁五味杂陈。
他伫立窗边沉凝片刻,只得将心头的那一丝烦闷,发泄到某人身上。
故而,须臾之后,身着一袭赤色锦袍的晋王,悠然地现身于蔺聿珩所在的雅间门口。
“晋……晋王……拜见晋王殿下!”
青柏见到姜奕承,惊愕之余,赶忙上前恭敬施礼。
仙茗楼有前后不同四个出口,他一直未曾察觉晋王的到来。
“砰——”
一向肆意妄为的姜奕承,未经允许便擅自推开房门。
整个大雍皆为他家所有,区区酒楼雅间又算得了什么,自然是进得的!
此时,房间内正在交谈的四人闻听动静后,纷纷转头望向门口。
蔺聿珩只是淡淡一瞥,便又低头继续整理桌上的食盒,看上去像是打包好的糕点。
卫明赫与陆少恒,则迅速敛去脸上的笑容,上前行礼:“见过晋王殿下!”
至于刚刚进入房间的韩令仪,亦端庄地施礼:“给晋王殿下请安……”
“诸位用完膳了?可还尽兴?”姜奕承轻摇折扇,挑眉一笑,“本王的两位好朋友,为谢上次救命之恩,特请本王来此用膳……”
“晋王,我夫人现在何处?”蔺聿珩出言打断,急忙上前询问。
“你夫人?”姜奕承轻叹一声,“说起来,临安郡王妃还真是可怜啊!”
“方才本王的侍从无意间提及,临安郡王正与韩姑娘在此一同用膳。穆姑娘听闻后,自觉颜面无存,遂携乔姑娘黯然离去。”
言罢,姜奕承双手抱臂,眼神中满是挑衅之意,直直地盯着蔺聿珩。
“……”蔺聿珩漠然道,“我与挚友在此相聚,行事光明磊落,自是无惧任何流言蜚语。”
话落,他提起桌上的食盒,面沉似水地迈步离去,对姜奕承视若无睹。
“聿哥哥……”
“令仪!我送你回府吧!”陆少恒急忙拦住韩令仪,“蔺兄尚有要事在身,多有不便。”
不过数月未见,原本端庄温婉且善解人意的令仪,整个人变化颇大。
今日之种种,愈发似令仪平素最为不屑的后宅手段。
“呵!”姜奕承嗤笑一声,旋即昂首阔步地离开。
他对穆岁安所言非虚,自己是对有夫之妇无甚兴趣。
然而,若那二人和离,他何尝不可将小石榴……据为己有……
待蔺聿珩匆忙赶回府中时,原本昏暗的天空,突然飘起了蒙蒙细雨。
“青杉,你到底是如何做事的!夫人出府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何不前来向我禀报!”
蔺聿珩的脸色阴沉至极,他一边快步往望舒院走去,一边厉声呵斥。
青杉低头解释:“公子恕罪!属下暗中随夫人前去穆府,但夫人却与乔姑娘从后门悄然离开。”
“夫人何时归来的?”蔺聿珩步履匆匆往前走,再次询问。
“……”青杉赶忙禀报,“夫人命人递来口信,说乔姑娘身体不适,需晚些时候再归府。”
蔺聿珩:“……”
他将手中的食盒递与青杉,继而转身往府门走去,脚步愈发急促。
此时,雨势渐大,蔺聿珩挥开青柏撑起的雨伞。待行至府外,他策马直奔穆府而去。
或许是习惯了穆岁安的脾性,他心中那一丝气恼,早已被担忧所取代。
他只盼归家之时,可以看到妻子那无忧无虑的笑靥……
天色暗下,广平侯府的马车缓缓行驶在街道上,另一辆马车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果然不出所料,韩令仪仅携带两名丫鬟与一名马夫。
或许唯有如此,才能顺理成章地让某人送其回府。
此时此刻,四下静谧无声,穆岁安犹如幽灵一般,静静地隐匿在昏暗的街道拐角处。
只见她身着一袭黑色夜行衣,外罩一件长长的黑色披风,从头到脚被包裹得严严实实。
她头上还戴着一顶宽大的帷帽,黑纱垂落,将面容完全遮掩住。
而在一旁的乔棠,其装扮自然与穆岁安毫无二致。
不仅如此,她们还特意穿上了增高的长靴,身形看起来比平时高大不少。
在昏暗中远远望去,俨然就是两名身材魁梧的男子。
“棠棠,就这几个人,等会儿你把他们打晕就行,我去教训韩令仪!”
穆岁安将声音压得极低,却难掩其中的愤怒与兴奋。
说罢,她毫不犹豫地扬起手臂,将紧握在手中的一块石头,狠狠砸向最前方的马腹。
马匹吃痛,立刻仰头嘶鸣,马车也随之剧烈颠簸,车内传出一道女子惊恐的尖叫声。
就在这时,乔棠率先飞身上前,抬脚将马夫踹开,紧接着一棍落下,马夫瞬间昏倒。
“啊——”
两名丫鬟刚开口呼喊,却见乔棠迅速欺身而上。她出手如风,两记掌刀劈在二人脖颈。
可怜的丫鬟们甚至来不及反应,便双双昏倒在地。
“大胆狂徒!竟敢如此放肆,尔等究竟有何企图!”
只听后方马车传来一声怒喝,陆少恒当即抽出腰间佩剑,摆出一副凌厉的攻击架势。
乔棠毫不示弱,立刻提棍迎战。
趁此机会,穆岁安身形一闪,轻盈地跃上马车,她一脚踹开车门,伸手将韩令仪拽出。
紧接着,她手臂一挥,将花容失色的韩令仪猛地甩在地上。
韩令仪被摔得头晕目眩,只觉浑身剧痛难忍,一时间根本无法站起身来。
无奈之下,她只能拼尽全力,艰难地向后挪动着身体,惨白的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这样对我?”她颤颤巍巍地问道。
面对韩令仪的质问,穆岁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我二人初来贵地,适才于楼上偶然一瞥,见美人宛如天仙下凡,故而冒昧前来,一亲芳泽,”
穆岁安开口之际,发出的声音恰似风流倜傥的男子嗓音。
话音未落,她俯身而下,抬起韩令仪的下巴,装模作样地赏看一下。
“啪——”
“啪——”
两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起,韩令仪如同破布般,被穆岁安扔至地上。
“远观似娇花,近看如夜叉,还真是令人败兴啊!”
穆岁安摇头叹息间,抬脚猛踹,似觉不够,她那戴着粗粝手套的拇指,又在韩令仪的唇上用力摩擦了几下,直至渗出血丝。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犹如疾风骤雨,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穆岁安猛地扯散韩令仪的发髻,又毫不留情地撕开她的衣襟,在她颈间重重拧了几下。
此时,乔棠已将陆少恒打晕,以极快的速度赶到穆岁安身边。
她二话不说,直接伸出右手,硬生生扯下韩令仪左耳上的珍珠耳坠。
“啊——”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声骤然响起。
韩令仪只觉自己的耳朵仿佛被生生撕裂开来,当即因剧痛而晕厥。
穆岁安与乔棠抬手击掌,二人顷刻间便没入暗夜之中,未留下丝毫踪迹。
待巡防街使闻声赶来,见到眼前的场景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一白衣女子,衣衫不整,发髻散乱,毫无仪态地横卧于湿漉地面,已然不省人事。
其整张脸红肿异常,双唇渗血,衣襟微敞,脖颈上赫然可见数处红痕,左耳耳垂正淌着鲜血。
如此惨状,无需赘言,便会令人心生那种难以启齿的不堪猜测……
因乔棠下手注意分寸,此时昏迷的丫鬟与马夫,还有陆少恒渐渐转醒。
几人惊惶失措,赶忙将昏厥的韩令仪抬上马车,而后以最快的速度向侯府疾驰而去。
至于陆少恒,则留下与目睹此事的数位街使,悉心“交代”一下。
未曾发生人命,令仪今夜所遭受的种种屈辱,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如若不然,令仪将声名尽毁,再无来日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