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到自己正沿着一条黑暗的线索,一步步接近青河县最核心的秘密。但这秘密,同时也伴随着巨大的危险。林松的死,杨大狗的追杀,都证明了“乔”的冷酷和强大。
陆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不能被恐惧冲昏头脑。现在他掌握了张富贵和钱秘书的把柄,虽然不足以一击致命,但足以让他们投鼠忌器,或者在慌乱中露出更多破绽。
他决定先从张富贵下手。利用张富贵对“冤魂”的恐惧,和对土地交易的急迫,进一步扰乱他的心神。同时,他也要继续深挖“乔”的线索,摸清这个幕后黑手的底细。
第二天一早,陆辰来到工厂,看到赵卫龙正和几个工人一起清点库存。经过电视台的报道,辰光服装厂的名气打了出去,内销市场也逐渐有了起色。特别是林诗韵设计的那款盘扣衬衫,受到了县城女性的热烈欢迎,订单络绎不绝。
“卫龙哥,怎么样?那几家店的衬衫卖得不错吧?”陆辰笑着问道。
“好家伙,何止是不错!”赵卫龙一看到陆辰,立刻眉飞色舞,“昨天下午刚送过去,今天上午就打电话来催货了!都说这衬衫款式新颖,质量又好,回头客多得很!弟妹这手艺,真是没得说!”
他顿了顿,又压低声音说道:“对了老弟,我那表舅那边也打听了点事儿。他说最近县府招待所采购的茶叶确实有点反常,量大得吓人,而且都是市面上不太好买到的顶级货。他说以前虽然也有高档茶叶的采购,但都是零星的,像现在这样大批量地进,还是头一回。而且他听采购科的老王头儿说,这些茶叶都是指定要送给‘上面’的领导的。”
“‘上面’的领导……”陆辰若有所思。这和钱秘书的出现,以及静心阁的顶级大红袍完全吻合。钱秘书很可能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向上级领导输送利益,为周鸿途铺路,或者换取某种便利。而张富贵,就是那个负责打点和跑腿的“白手套”。
“卫龙哥,这事儿你心里有数就行,别再跟其他人提了。”陆辰叮嘱道。
“放心吧,老弟,我嘴严着呢!”赵卫龙拍了拍胸脯。
陆辰想了想,又说道:“另外,你找人去城东郊区那一片转转,打听打听最近有没有人在那里大批量收购厂房或者土地,看看是谁在经手。”
“城东郊区?那不是以前咱们县那些破烂小厂扎堆的地方吗?”赵卫龙有些疑惑,“怎么突然对那块地感兴趣了?”
“有点眉目。”陆辰没有细说,“你先去打听,有消息了告诉我。”
“行!”赵卫龙虽然不解,但还是痛快地答应下来。他对陆辰现在是完全信任,觉得只要是陆辰吩咐的事情,肯定有他的道理。
陆辰心里明白,城东开发区那块地,就是张富贵和钱秘书交易的核心。通过打听土地交易的情况,他或许能找到张富贵更多违法的证据,或者摸清钱秘书运作这件事情的具体脉络。
他一边忙着工厂的事情,一边暗中布局。他让猴子继续通过各种渠道,在县城里若有若无地散布一些关于“南河桥”、“姓李的”以及“早年倒卖钢材”的模糊信息,但绝不提及张富贵的名字。他要让张富贵自己去对号入座,自己去猜忌、去恐慌。
同时,他也让猴子留意那些与张富贵有仇怨,或者曾经被张富贵坑过的人。这些人,在关键时刻或许能派上用场。
张富贵那边,日子确实越来越不好过。自从收到那张纸条后,他晚上噩梦连连,白天精神恍惚。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惊出一身冷汗。手下人发现,他现在变得异常迷信,不仅在办公室和家里摆满了各种辟邪的东西,还偷偷请了几个“大师”来看风水、驱鬼。
猴子的小兄弟在静心阁打听到,张富贵现在去茶楼,都要让手下把包间仔仔细细检查一遍,连窗帘和桌子底下都不放过。他点茶的时候,也变得异常挑剔,总觉得茶叶里有什么不对劲。有一次,一个服务员不小心把茶水洒在了他身上,他竟然吓得跳了起来,然后把服务员骂了个狗血淋头。
县城里,关于张富贵的议论也多了起来。有人说他最近像是中了邪,有人说他做了亏心事,还有人把他早年那些不光彩的事情翻出来嚼舌根。虽然没有直接点名,但这些流言蜚语,就像一把把小刀,不断地刺向张富贵那颗脆弱的神经。
更让他焦虑的是,城东开发区那块地的手续办理进度比他预想的要慢。县里负责这块工作的几个部门,最近像是约好了一样,总是鸡蛋里挑骨头,找各种理由拖延。他送上去的材料,不是缺这个就是少那个,退回来修改了好几次。他请客送礼的效果也大不如前,以前那些收了他好处的人,现在都变得爱搭不理的。
他知道,这背后肯定有人在使绊子。他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陆辰。除了陆辰,谁还会这么处心积虑地针对他?可是,陆辰一个刚从农村出来的毛头小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能量,能影响到县里的这些部门?
张富贵百思不得其解。他开始怀疑,是不是陆辰背后站着什么更厉害的人物?或者,是当年那个“金老板”又回来了?
他越想越乱,越想越怕。他给钱秘书打电话,汇报了土地手续办理不顺的情况,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焦虑和抱怨。
钱秘书在电话那头听着,语气依旧平静,但透着一丝不耐烦:“富贵,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周市长要的是结果,不是过程。你自己想办法解决,别什么都来找我。”
“钱秘书,不是我不想办法!”张富贵几乎要哭出来,“县里这些部门就像吃了秤砣铁了心一样,软硬不吃!我怀疑有人在背后捣鬼!”
“捣鬼?”钱秘书冷笑一声,“青河县还有谁敢在这种事情上捣我的鬼?你是不是最近听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传言,自己吓唬自己?”
他当然知道县里最近关于张富贵的一些流言,也知道他最近精神状态不佳。但他并不认为这些流言是陆辰或者其他什么人能够凭空制造出来的。在他看来,张富贵就是办事不利,想找借口推卸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