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雪粒子,打在人脸上生疼。
在二柱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帮助下,叶凡和柳如雪、柳如霜姐妹俩,总算将分到的一大堆物资吭哧吭哧地拉回了家中。
雪地难行,几人的棉袄都被汗水浸湿了些许,呼出的白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凝结不散。
叶凡赶紧从兜里摸出一包大前门香烟,给二柱他们一人递了一根。
“来,柱子,抽根烟暖暖身子。”
二柱他们几个接过香烟,脸上露出了受宠若惊的表情,看向叶凡的目光里,满满的都是掩饰不住的崇拜。
这大前门,平时他们可是抽不上的。
二柱点上烟,美美地吸了一口,才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期盼问道。
“叶凡哥,咱啥时候再去山里转转,打点野味啊?”
旁边几个小伙子也纷纷点头,眼神热切。
叶凡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怎么,分的这点东西还不够你们塞牙缝的?”
二柱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嘿嘿一笑。
“叶凡哥,你这话说的,分的粮食布料足够过个好年了。”
他顿了顿,声音又低了几分,带着点年轻人的羞涩与渴望。
“可……可俺们这几个,不都还打着光棍嘛。”
“寻思着,要是能多攒点家底,说不定……说不定开春就能说上个媳妇儿了。”
这话一出,其他几个小伙子更是连连点头,脸上写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叶凡听了,心中了然,他拍了拍二柱的肩膀,笑容温和却带着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
“放心吧。”
“这事儿我记下了,等我好好琢磨琢磨,用不了太长时间,肯定让你们一个个都把媳妇儿娶回家。”
二柱他们一听这话,眼睛瞬间就亮了,激动得脸都有些涨红。
“真的啊,叶凡哥?”
“那可太好了!”
“俺们就等叶凡哥你这句话了!”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表达着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美好日子在向他们招手。
他们又围着叶凡说了几句感激的话,畅想了一番未来,这才心满意足地各自回了家。
送走了二柱他们,屋子里便只剩下叶凡和柳如雪、柳如霜姐妹。
柳如雪和柳如霜看着堂屋地上堆得满满当当的粮食、棉花还有崭新的布匹,眼睛里都快放出光来了。
一百斤苞米面,五十斤白面,码得整整齐齐,像两座小山。
还有那雪白的棉花,蓬松柔软,摸上去就暖和。
更别提那两匹的确良布料,一匹湖蓝色,一匹粉红色,颜色鲜亮,在这个灰扑扑的冬天里,简直晃眼。
柳如雪摸着那柔软的棉花,又看了看叶凡身上略显单薄的旧棉袄,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叶凡,这么多棉花,我给你做件新棉袄吧。”
她的声音温柔,带着浓浓的关切。
叶凡心中一暖,却笑着摆了摆手。
“不用,我这身体壮实,不怕冷。”
他指了指那些物资,语气不容置疑。
“我整天在外面跑,穿新的也容易糟蹋了。”
“这些好东西,还是你们姐妹俩用,做两件新衣裳,再做两床厚实的被褥,这个冬天就暖和了。”
柳如雪还要再说些什么,却被叶凡温和但坚定的眼神制止了。
柳如霜在一旁听着,大眼睛里也泛起了感动的泪光。
她知道,叶凡哥总是这样,把最好的都留给她们。
姐妹俩对视一眼,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动与温暖。
柳如霜吸了吸鼻子,小脸上洋溢起兴奋的光芒,打破了这略显感伤的气氛。
“姐,叶凡哥,咱们现在有这么多粮食了,不如今天中午好好吃一顿,庆祝一下!”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柳如雪的赞同。
叶凡也笑着点了点头。
“好,今天就吃顿好的。”
“我来烧火,你们姐妹俩掌勺。”
三人说干就干,柳如雪淘米,柳如霜择菜,叶凡则麻利地生火添柴,小屋里很快就弥漫起食物的香气与久违的欢声笑语。
窗外的寒风似乎也小了些,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屋里,暖洋洋的。
……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沉浸在这份喜悦之中。
与此同时,在黑山屯的李刚家中,气氛却截然相反,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李刚穿着破旧的棉袄,脸上带着几道被树枝划破的血痕,那是去后山开荒留下的。
这段时间,他被村长李金虎罚着天天去那鸟不拉屎的后山开垦荒地,累得像条死狗,心里对叶凡的恨意,如同荒草般疯长。
今天队部发物资的事情,更是像一把盐撒在了他的伤口上,让他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凭什么叶凡就能出尽风头,分到那么多好东西。
而他李刚却要在这里受苦受累,连点汤水都分不到。
越想越气,李刚一拳砸在土炕上,震得炕沿的灰尘簌簌落下。
他阴沉着脸,在屋里踱来踱去,如同困兽。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得想个法子,把叶凡从那高处拉下来。
李刚眼珠子转了转,闪过一丝阴狠的光芒。
他找了几个平日里跟他走得近,同样对生产队现状有些不满,或是眼红叶凡的村民。
几人凑在李刚家昏暗的屋子里,借着煤油灯微弱的光,窃窃私语。
“刚子哥,你说那叶凡,哪来那么大本事,一下子弄来那么多东西?”
一个尖嘴猴腮的村民嘬着牙花子,语气里带着酸溜溜的怀疑。
李刚冷笑一声,压低了声音,带着蛊惑的意味。
“哼,谁知道他那些东西是怎么来的。”
“我可听说啊,他最近跟县城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走得很近。”
“你们说,他会不会是……勾结了黑市,倒买倒卖,中饱私囊了?”
这话一出,其他几人脸色都微微一变。
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几分,只有煤油灯的火苗在不知疲倦地摇曳。
那几个平日里游手好闲的汉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里多了几分揣测。
一丝不安悄然爬上他们的眉梢。
李刚将几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冷笑更甚,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慢悠悠地磕了磕烟袋锅,把里面的烟灰磕在地上,声音在寂静的屋里显得格外清晰。
“大家伙儿也都不是瞎子。”
“今天叶凡那小子分到的东西,比咱们所有人加起来都多。”
李刚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股煽动人心的力量。
“你们不觉得奇怪?”
“他一个毛头小子,哪来这么大的能耐?”
“我看啊,这事儿八成有猫腻。”
这话如同在平静的油锅里扔进了一颗火星。
那几个汉子本就对叶凡分得最多心存不满,此刻听李刚这么一说,心中的天平立刻倾斜了。
其中一个脸上长着麻子的男人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浓浓的酸味。
“可不是咋地!凭啥好处都让他一个人占了?”
“咱们累死累活,连口汤都喝不热乎。”
另一个瘦高个也跟着附和,语气里满是愤懑。
“就是!那小子指定是用了啥见不得光的手段。”
“不然他哪能弄来那么多粮食布匹?”
嫉妒的火焰一旦被点燃,便会迅速蔓延。
他们越想越觉得李刚说得有道理,看向李刚的眼神也变得热切起来。
“刚哥,你说,这事儿到底该咋办?”
“咱们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叶凡一个人在那儿得意!”
李刚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嘴角咧开一个狡猾的弧度。
“怎么办?”
他故意顿了顿,卖了个关子,目光在几人脸上逡巡。
见成功勾起了众人的好奇心与怒火,他才压低了声音,凑近了些,将自己的计划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煤油灯的光影在他脸上跳跃,映得他神情越发阴森。
那几个汉子听得连连点头,脸上的不忿渐渐被一丝兴奋与期待取代。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叶凡倒霉的样子。
“好!就这么办!”
“刚哥这主意高!”
“看他叶凡还怎么蹦跶!”
几人摩拳擦掌,语气里透着一股子狠劲。
李刚的脸上那丝阴狠的笑容愈发浓烈,如同黑山屯冬夜里最冷的寒风。
“叶凡,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他默默在心里念叨着,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小屋内的空气因为这不可告人的密谋,变得更加污浊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