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一片黑暗。
沈初棠反手关上门，翻开白大褂内侧的口袋，取出一个小型手电。
微弱的光柱在冰冷的实验室内扫过，勾勒出金属架与玻璃瓶的轮廓，像是走进了密封已久的地下冰窖。
她按下耳边的通讯器，低声说：“周晏之，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耳机另一端安静了几秒，才传来他压低的声音，“额……这地方太他妈可怕了！”
“什么意思？”沈初棠立刻问：“你没事吧？”
“我没事。”周晏之扫过眼前的一幕。
一个个玻璃舱内，静静躺着一具具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人体标本，眼睫清晰，皮肤甚至透着生前的红润，看起来几乎像是“活着”。
“人应该就在这附近，我再找找。”周晏之低声说完，便中断了通讯。
沈初棠继续往深处走，沿着编号排查。很快，在一排锁着的玻璃柜上，她找到了看到几瓶绿色的药剂。
【K412】！
果然在这里。
她立刻取出试剂瓶准备收好，手指刚触到玻璃柜门，一道红光忽然自脚下亮起。
“滴——滴——滴——”
警报骤然响起，红光闪烁，仿佛警示某种禁忌已被触碰。
沈初棠低声咒了句：“卧槽……居然在柜子里装报警器？！”
来不及多想，她将药剂瓶塞进衣兜，拔腿就跑。
身后闯入一队黑衣研究员的脚步声，踩得地面震颤。
在看到不远处的金属门，沈初棠立刻推门钻了进去。
门在她身后合上，世界顿时寂静。
几乎瞬间，她仿佛跌入一个冰窟，寒气仿佛有形，渗入肌肤。
沈初棠瑟缩了下，抱紧双臂，目光顺着前方投射的蓝光看去。
那是一扇磨砂玻璃后的封闭空间，玻璃后有淡淡冷雾蒸腾。
她小心走近，等看到前方的景象时，呼吸一滞，整个人仿佛冻住。
那是一张冰晶打造的“床”。
床上静静躺着一个少女，整个身体被透明的冰层封锁，数根导管从她身体不同部位延伸而出，连接着持续运转的生命仪器。
她的表情平静，仿佛沉睡，却带着一种近乎诡异的安详。
沈初棠一时没敢动，只是怔怔地盯着那张脸。
五官精致，轮廓柔和……竟然和她有七分相似！
“怎么会……”
她正想凑近细看，身后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脚步声。
沈初棠心头一跳，迅速闪身躲到一侧的器械架后。
脚步声愈发清晰，最终，在那冰床前停下。
透过缝隙，她看到来人穿着一身白大褂，身形高大修长，指尖轻抚着冰层，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
男人低低开口，声音低沉而喑哑：“嫣嫣，好久没来看你了。”
“……想哥哥吗？”
当男人抬起头、转过脸时，沈初棠瞳孔剧烈收缩，死死捂住嘴。
秦湛！
怎么会是秦湛？！
他竟然……和“默”研究室有关系？！
这时，两个保安跑了进来，弯了弯腰：“先生，我们没找到人，这里可以搜吗？”
秦湛神情冷冽，目光扫过不远处的架子。
“不用。”
保安听到这话，立即走了出去。
就在沈初棠刚刚松了口气的瞬间，四周的灯光猛然熄灭，黑暗瞬间吞噬了整个空间。
她下意识地转身，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只冰冷的手忽然伸来，猛地扣住她的脖颈！
“咳——！”
呼吸被死死扼住，窒息感疯狂涌上。
她脸色涨红，指尖剧烈颤抖。
秦湛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低哑而冰冷，仿佛从地狱渗出的寒气：“说，谁派你来的？”
沈初棠咬牙挣扎，“秦……湛……”
声音落下的瞬间，秦湛像是骤然惊醒，手指一松。
沈初棠踉跄着后退，剧烈咳嗽着，胸口一阵阵发紧。
“啪。”
灯光重启，刺得人睁不开眼。
秦湛站在灯下，目光落在沈初棠身上，神情在那一瞬间微微僵住。
他眼底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悔，但情绪被他极快地压下。
空气陷入短暂的沉默。
就在沈初棠刚想问什么时，后颈忽然一疼，像是被尖针刺入神经，眼前天旋地转，整个人如坠深海。
……
等沈初棠再次睁开眼，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我……怎么在医院？”
脑中模糊的片段一一闪过，昏迷前发生了什么，她竟然一点都想不起来！
门被推开，周晏之和秦湛一前一后走进来。
“你怎么还突然昏过去了？”周晏之皱眉，“要不是秦湛在路边发现你，你现在恐怕还躺在马路牙子上。”
秦湛没有多言，只是将手中的花和水果放在一旁桌上。
“我……”沈初棠愣了愣，“我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周晏之更不放心了。
秦湛这才缓缓开口：“医生说，她昏迷前应该受了刺激，所以记忆有些紊乱。”
“现在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他看向她的目光柔和得近乎温柔。
“……不疼了。”沈初棠轻轻摇头，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林锦找到了吗？”她突然想起昏迷前的事。
“找是找到了。”周晏之叹了口气，“但人几乎被废了，受到刺激，现在还在IcU。”
沈初棠下床，换好衣服便往外走去。
IcU门口，林声站着，双眼通红。
虽然她平时对林锦意见不少，可当真正看到那个一直吊儿郎当的哥哥虚弱地插满管子躺在病床上时，她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沈初棠轻声问：“医生怎么说？”
林声吸了吸鼻子：“医生说他血管破裂，像是被注射过什么实验药剂……现在，还不确定能不能醒。”
沈初棠将她抱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安慰：“会好起来的，一定会！”
秦湛静静看着病床上的人，唇线一点点收紧。
他认得那张脸。
是之前在实验体管理台附近，偶然瞥见过的一个人。
“初棠，没事我就先走了。”秦湛忽然转身，神情温和笑道：“下午还有拍摄，别忘了来剧组。”
“好。”沈初棠点点头。
等他走远，沈初棠下意识摸了摸衣兜，却意外摸出几个小巧的玻璃瓶。
瓶身标签赫然写着——K412 抑制剂。
她怔了好几秒。
这不是李瑞说过的关键配药？怎么会在她的衣服里？
她试图想起什么，但脑子依然混乱，一片空白。
最终，她还是把药瓶交给了周晏之。
……
秦湛走出医院，径直在劳斯莱斯坐下，指腹一下一下地摩挲着手指。
“先生。”副驾驶上的小金从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沈小姐……应该是真的不记得了。我们那款药物作用很好，不会有副作用，您放心。”
秦湛没吭声，只是沉默地看向窗外。
“实验体，是怎么被带出去的？”
小金一怔：“实验体被转移了？！”
秦湛扫他一眼，目光冰冷。
“我马上去查！”小金额头冒汗，立即调出实验室调查记录。
几分钟后，他拿着终端，脸色一僵：“先生，实验室的监控调出来了。他们说，有人协助实验体转移，而那个‘人’的身份经过查证……正是韩家过去的保镖之一！”
秦湛慢慢抬眸，眼底一片晦暗阴沉。
“看来，韩家是彻底留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