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沉不愿和桑鹤过多纠缠,他最后再警告他一次:
“你如果还不死心,那我会将她带回燕朝。”
“与你死生不复相见。”
桑鹤无力地跪倒在地上,邬沉的表情淡漠如常:
“如果你跪得早一点,或许有人还会为你心软。”
邬沉的话语冰冷又刺人:
“可惜现在,都成了笑话。”
青年拉过身后少女的衣角,头也不回的带着她离开。
另一面的山脚下,不少人为了这位北楚皇帝,焦急地爬上山要保护他,只是那里头,又有几位是真心的。
在下山的路上邬沉难得沉默,他手中攥着的衣角还未松开,祁逢也任由他拉着。
本以为他们就这样安静地走下山,邬沉却突然开了口:“你问吧。”
祁逢轻偏了些头,狐狸眼弯了弯:
“我想知道的,殿下都会告诉我吗?”
邬沉微微侧头,声音有点哑:
“嗯。”
“你想知道的,你不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和亲的北楚公主,殿下的生母,曾想过求救吗?”
祁逢记得邬沉曾经和她提到过,北楚公主并非病逝,那当她嗅到危险的气息后,有没有想过求救?
“有。”邬沉眼底翻涌着复杂情绪,“她有写过信托人送回北楚。”
“那时候外祖母还在寺中,听闻此事,执意要去燕朝,但是他不让。”
邬沉嘲讽道:
“他甚至不敢和先帝谈及此事。”
所以,是因为他的阻拦,北楚公主彻底没了生的希望,最后死于深宫。也就是在这件事后,北楚皇帝再也找不到皇后闻岚的下落。
祁逢抿了抿唇,问道:
“有人在帮奶奶吗?”
凭一个女子的本事,逃不掉天子的手中,而那时邬沉还未成长,是谁在帮她呢?
邬沉垂下眼眸,声音更低了些:
“北楚名将,纪阑。”
祁逢有些惊讶地掩了嘴。
他竟然与邬沉的外祖母有联系吗?
纪阑是北楚出名的武将,之所以出名,是因其战无不胜,攻无不取。北楚十几年来发展迅猛,其功不可没,自然颇得君心。
邬沉见她反应如此大,浅笑着补充:
“他们年幼便相识,外祖母这些年来,承蒙他照顾。想来,他很快也要追到这里了。”
祁逢将话说得直白:
“他喜欢奶奶,奶奶喜欢他吗?”
邬沉闻言怔愣片刻,移开了目光:
“你说的倒很直接。”
祁逢不觉得自己的话有问题:
“女子本就有追求幸福的权利,殿下觉得这不对吗?”
邬沉唇角上扬:
“没有觉得不对。这个答案,我可给不了你,你若是想知道,就得亲自问问外祖母。”
祁逢顺口接道:
“好呀,待会我去问问她。不过接下来,殿下打算让他们留在北楚吗?”
邬沉的眼底掠过一抹凉意:
“可能不会。”
“北楚始终是他的天下,外祖母留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
祁逢点了点头。
不知不觉的,他们已经走到了山下,群山环绕,邬沉带着她左转右转,绕进了一座小山,等爬到半山腰,一间木屋出现在他们眼前。
闻岚在屋里休息,月萧便在屋外守着,见到他们二人,月萧颔首行礼。
邬沉打断他的动作:
“有人来了?”
“来人是纪家纪阑,按殿下的吩咐,没有阻拦。”
邬沉轻轻点了头,他让月萧去将甘南接过来。
祁逢打量着这间木屋,看得出来是用心打造的,简单舒适,离水源也很近。
她正端详着,忽听木门打开,从里头出来两人,正是闻岚与纪阑。
闻岚只见过邬沉一面,那个时候他还只是孩童,那时北楚公主生下皇子,先帝大悦,特邀桑鹤与她前去燕朝做客。
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她失去了女儿,与曾相爱的人反目,久到邬沉已经成为了燕朝的亲王。
闻岚看着眼前的青年低眉唤她外祖母,她心蓦地一痛,她的景昭。
她居然还能再见到她的景昭。
闻岚的手有些颤抖,轻轻抚过青年的脸庞,声音嘶哑:
“景昭,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她的女儿离世时,邬沉才十一岁。闻岚求过纪阑,让他想想办法将邬沉从宫里带出来,带回来北楚,她不能再失去最后一个亲人了。
纪阑的确到了燕朝,也曾想过用假死之术带走邬沉,但邬沉拒绝了。
纪阑现在都记得那个年仅十一岁的孩子拒绝他的倔强模样。
他说他要留在那里,他要拿回属于他的东西,连同母亲的那一份。
九年过去,邬沉的确就要做到了,按他的势力,皇位几乎唾手可得,但他要查明当年的真相,让这个皇位来得堂堂正正。
闻岚抱紧了眼前的青年,不由得抽泣着,当年那个还在襁褓的婴儿,如今已经是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纪阑不打算打扰他们,便将目光移开,正巧对上了看着他的少女。
见他瞧过来,她笑意盈盈地朝他行礼:
“燕朝祁家祁逢,见过纪将军。”
纪阑眉头一挑:
“燕朝祁家?你是祁独玉的女儿?”
“正是。”祁逢笑着回道。
那不是站在燕朝皇帝阵营的那个蠢货?怎么他的女儿和邬沉在一起,甚至看起来关系密切的样子。
闻岚松开了手,睨了一眼纪阑。
管他谁家的女儿,景昭信任的人,当然是好人,更别说这姑娘她还见过。
闻岚看见分别不久的少女,笑了起来:
“又见面了,小姑娘。”
祁逢歪了点头,乖巧地应道:
“好巧啊奶奶,又见面了。”
邬沉看了她一眼,替她向纪阑解释:
“祁独玉之于她,莫过于延兴帝之于我。”
是亲人,更是仇人。
比起祁逢的身世,闻岚有很多疑问,她拉过祁逢,岔开了话题:
“阿逢,来吧,我们进屋里聊聊。”
祁逢被她拉走,回头看了眼邬沉,邬沉朝她点点头。
纪阑和邬沉早就相识,也把他看作自己半个亲人,他拍了拍青年的肩:
“好小子,长得比我高了。”
邬沉笑笑,纪阑看了一眼屋里,压低了点声音:
“别怪我多嘴,我实在想问,”
“你是不是喜欢那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