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便是校考,祁逢一早便起来了。
等到茯苓来唤她洗漱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又温习了一本书。
茯苓年纪小,便也单纯,见祁逢如此用功,发自内心觉得这校考的榜首舍小姐其谁。
她敢打赌,自家小姐绝对是那魁首。
不过这鸣秋苑里可没人和她对赌。毕竟,她们可都站在祁逢这一边。
祁逢不知道她的心思,洗漱更衣后便走出房门,却是看到了在外等候的祁礼。
他坐在桌前,桌上还放了一碗面。
见着祁逢,他招手唤她过来。
祁逢有些疑惑,待走近了,祁礼将碗往她面前推了推:
“哥哥给你准备的‘干粮’,快尝尝手艺如何。”
祁逢失笑,依言拿起筷子吃了一口,故作惊讶道:
“哥哥的厨艺竟如此精湛!”
祁礼眼睛亮了亮:“当真?”
祁逢见他信了,觉得好笑:“哥哥未免对自己也太有信心了。”
祁礼才知方才是在哄他,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许是太久没做,生疏了。”
祁逢笑笑,没反驳他,却是安静地将一碗面吃完了。
今日休沐,祁礼和祁独玉不用上早朝,因此才有时间给她做了面。
待吃完后,祁逢同祁礼一同出了院子。
两人走到家门口,发现祁家几乎所有人都在这里。
二房三房都在和女儿叮嘱些什么。
文宣堂的校考很重要,若是拿个好名次,她们也好在世家夫人里长脸,求亲的人想来也会多上几番。
老夫人和祁独玉也在,不过祁逢并不打算与他们寒暄,寥寥问好便打算离开。
祁独玉却是喊住了她,让她别紧张,答得不好也没关系。
祁逢随口应了两句。
这种不看好的话,她这段时间不知道听了多少。
身边的禾知夏抓紧机会道:“逢儿你刚回京,功课比不上其她小姐,也是正常的。可不要灰心难过。”
二房云妙仪最是个机灵的,正想顺着话讥嘲祁逢一番,却是对上兄妹两人冷淡的目光。
到嘴边的话一下咽了回去。
切,现在能让她闭嘴,她倒要看看出榜那日,垫底的祁逢能不能让全盛京的人闭嘴。
祁逢不愿再和她们纠缠,由祁礼送上了马车。
等再回神,祁逢已经坐在了文宣堂里,等待考官的到来。
文宣堂里的小姐都是互相熟悉的,就算叫不上名,最起码也是眼熟的。
但她们很多都不认识祁逢,于是便多看了几眼。
祁逢没有让祁独玉宣扬此事,只不过祁独玉应该也怕她功课差劲而失了脸面,这件事便没有在京城里传开。
只不过,小姐里有参加过祁家赏菊宴的,便能认出来这是离家九年刚回京的祁大小姐。
因此,她参加校考这件事,想来今天之后,便会传遍京城。
倒也不是坏事。
考官走了进来,所有人的心思都收了回来。
这一场校考,真正开始了。
文宣堂的书、礼、数三门功课都在同一天校考,均用试卷考核。五日之后,便会贴榜,文宣堂的第一个榜首,也就产生了。
祁逢专心地答着题。
这些题对她来说并不难,和当年贺鸣秋教给她的相似,再加上这段时间有夫子帮忙查漏补缺,她倒是很得心应手。
考官是文宣堂的老师,提前得知离京许久的祁相千金也来参加校考,也以为祁逢不过是自取其辱。
但当他经过祁逢身边,看见她下笔如有神的时候,心中便很惊讶了。
满教室里只听得笔墨书写的声音,像是一场无声的战争。
时间流走,转眼便要到了交卷的时刻。
祁逢是第一个停笔的。
考官不由得多看了她几眼。
待出了文宣堂,祁礼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了。
祁逢见着他便笑了起来,快步走到他身边。
文宣堂前挤了不少人,祁礼很快和祁逢一同上了马车。
坐下后,祁礼没问她考得如何,只是问她累不累,还塞了她一手的油纸包,里头是各式各样的糕点。
祁礼不知道她喜欢哪种,只知道她好甜食,便都买了些。
祁逢拿起一块枣泥酥,眉眼弯弯:
“哥哥,老天也眷顾我呢。”
祁逢不是爱自夸的人,若是说出来,便是几乎板上钉钉的事。
祁礼也笑起来,笑得真切。
......
五日过去,贴榜的日子就到了。
祁家上下都蔓延着一股紧张的气氛,除了祁礼和祁逢。
若说最紧张的,应当是祁独玉。
她参加校考的事情当天就传遍了京城,所有人都很惊讶。
毕竟,一个九年都在乡下,才刚回京的小姐却要参加校考,这不是摆明了自取其辱的吗?
更何况,祁逢还是祁相的千金。
霎时之间,这件事成了盛京城的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若是祁逢真的垫底,那祁家的脸面可就丢大了。
再说这件事似乎传到了延兴帝的耳朵里,若是祁逢校考如此不堪,祁独玉在朝廷上的脸面就也不知道往哪搁了。
等着看好戏的不止外人,祁家也有人比祁逢还要着急。
她已经数不清祁含词是第几次刻意询问她校考如何,也不记得二房投来了多少次讥嘲的目光。
五日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她的确厌烦了这些人。
想来今日贴榜后,哑口无言的便不是她了。
祁家一早便派了人去看榜,祁家人都坐在大堂里等待着结果。
祁逢和祁礼坐在一侧,都不参与堂里的寒暄对话。
说来说去不过是那几句。
祁老夫人身子已然好完,因着祁逢日日给她煎药,对祁逢也比往日上心许多。
如今见祁逢不说话,以为她是忧心名次,便宽慰道:
“大姑娘倒也不用担心,功课什么的急不来,日后好好填补便是了。”
云妙仪有些幸灾乐祸:“是啊是啊,大姑娘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含词便可教教你。”
话毕却是被老夫人剜了一眼。
祁逢没说话,祁礼倒是低声笑了,悠哉游哉地开腔:
“看来二妹妹这么多日不出门,不是悲愤难忍,而是苦读诗书了。”
祁含词一颗芳心都在卫科身上,当时得知他竟是断袖,还闹出一档丑闻,在祁家痛哭了好几天。后来还是被云妙仪教训了一通,才停了闹腾。
祁礼毫不留情地点破,让大家又想起来这件事,祁含词顿时面红如血。
祁老夫人不悦的开口道:“都安静吧,看榜的要回来了。”
话音刚落,门口匆匆进来一人,正是去看榜的。
他脸上堆着笑,给在场的主子都行完礼后,从怀里掏出抄写的榜单,语气欢喜地道:
“回禀老夫人,这次校考,二小姐得了第十一,三小姐得了第三。”
祁含词几乎快失声喊出来。
不可能,她怎么可能做得如此平平,连三房都超过了她。
祁独玉见他跳过了祁逢,心下一紧,追问道:
“逢儿的名次呢?”
那人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些,看向祁独玉道:
“大小姐乃是此次文宣堂校考榜首!恭喜丞相和老夫人了!”
除了祁礼和祁逢以外,几乎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祁独玉更是惊愕地看向了祁逢。
祁逢,居然是榜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