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窗帘的缝隙,在陆离紧闭的眼睑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她猛地睁开眼,喉间溢出压抑的喘息,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床单,掌心的冷汗洇湿了被褥。
床头闹钟的荧光数字清晰地显示着\"6:47\",与梦境中漫无边际的暮色截然不同。
\"花池?老公。\"她沙哑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无人回应的沉默像潮水般涌来,陆离这才惊觉,自己正躺在独居的公寓里——没有古旧的砖墙,没有鹿一真的哭喊,更没有华花池温热的掌心温度。
她颤抖着坐起身,睡衣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发梢滴落的水珠砸在锁骨上,凉意顺着脊椎一路蔓延。
衣柜镜面映出他她苍白的脸,眼下浓重的青黑昭示着彻夜未眠的疲惫。
陆离她踉跄着扶住梳妆台,指尖划过冰凉的玻璃台面,摸到一张孤零零的合照——照片里穿着学士服的少女笑得灿烂,那是大学时期的自己,而本该依偎在身旁的华花池,此刻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可能...\"她突然抓起手机,指节因用力过度泛白。
通讯录里密密麻麻的联系人中,找不到任何与\"华\"姓有关的名字;聊天记录里,鹿水月的对话框永远停留在三年前的生日祝福。
陆离慌乱地翻找相册,成百上千张照片里,竟没有一张与梦境中的人重合。
客厅的座机突然发出刺耳的鸣响,惊得她几乎将手机摔在地上。
听筒里传来母亲关切的声音:\"女儿啊,最近总打不通你电话,是不是工作太累了?\"陆离张了张嘴,喉间却像塞着团棉花,半晌才挤出一句:\"妈,我做了个...很长的梦。\"
挂断电话后,她跌坐在沙发里,目光呆滞地望着窗外。
春日的街道上,行人步履匆匆,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下斑驳光影。
记忆中,华花池曾说过最喜欢这样的午后,她们会手牵手漫步在老城区,陆离她的发梢总会沾着细碎的花瓣。
可此刻,这条熟悉的街道上,再也寻不到那个轻盈的身影。
陆离机械地起身,穿上外套冲出家门。她跑到梦境中那堵老墙前,却只看到正在施工的建筑工地,挖掘机的轰鸣声震得耳膜发疼。
砖块与瓦砾间,她弯腰翻找着,指甲缝里嵌满泥土,直到手掌被碎石划破,鲜血滴落在水泥地上。
\"小姐,您在找什么?\"戴着安全帽的工人投来疑惑的目光。
陆离她直起身,望着空荡荡的工地,突然笑了起来。
笑声里带着几分疯癫,又掺杂着难以言喻的悲凉。
她擦了擦眼角不知何时滑落的泪水,喃喃自语:\"原来真的只是个梦啊...可是也太过于真实了吧!\"
回到家时,暮色又一次漫过天际。
陆离蜷缩在沙发角落,抱着膝盖凝视黑暗中的虚空。
梦里鹿一真的哭喊、华花池温柔的眼神,还有与众人相处的点点滴滴,此刻都化作锋利的刀片,一下下割着她的心。
她想起华花池说\"我爱你是真的\"时的坚定,想起鹿水月姐妹嬉戏的模样,想起华家兄弟姐妹们围坐在一起的欢声笑语。
那些温暖的触感、真实的情感,怎会只是大脑编织的虚幻泡影和梦境园呢?
窗外飘起细雨,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是谁在轻声啜泣。
陆离伸手去触碰冰冷的玻璃,恍惚间,仿佛又看见华花池隔着水雾对她微笑。
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她将额头抵在玻璃上,任由雨水与泪水交融:\"如果可以,我宁愿永远不要醒来...……\"
夜渐深,陆离终于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自己的卧室。
她抚摸着枕头凹陷的形状,仿佛还残留着某人的气息。
关灯前,她对着黑暗轻声说:\"花池,如果真有平行世界,希望在那里,我们还能相遇,期待我们的相遇吧。\"
黑暗吞噬了最后一丝光亮,只留下绵长的叹息,在空荡的房间里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