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漫过青镜殿的飞檐,洒在陆真苍白的脸上。她将字条贴在心口,指尖轻轻抚过\"湛\"字,那一笔一划仿佛还带着高湛的温度。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她不知,这一次赴约,究竟是破镜重圆的转机,还是更深陷阱的开端。
三日后,戌时。御花园老槐树下,高湛早已等候多时。他望着远处那个熟悉的身影,心跳骤然加快。陆真走近,月光勾勒出她消瘦的轮廓,高湛这才惊觉,几日不见,她竟憔悴至此。
\"阿真……\"高湛沙哑着开口,声音里满是愧疚与心疼。他伸手想要触碰陆真,却在半空停住,生怕再次伤害到她。
陆真看着他眼底的血丝和疲惫的神情,心中一痛,却还是强装镇定:\"长广王殿下,不知唤我来所为何事?\"
高湛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锦盒,双手颤抖着打开,里面是修复好的白虎摆件。虽然裂痕处用金丝镶嵌修补,但仍能看出曾经破碎的痕迹。\"阿真,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亲手毁了你送我的心意。我找了最好的匠人,想尽办法将它复原,可我知道,有些伤害,即便修补,也会留下伤疤……\"高湛声音哽咽,\"但我想告诉你,我的心,从未改变。\"
陆真望着那白虎,泪水决堤。她想起曾经为烧制它,不眠不休的日夜,想起高湛往日温柔的模样,所有的委屈与思念在此刻喷涌而出。\"高湛,你可知道,你对我的怀疑,比这白虎碎裂更让我心痛。\"
高湛上前一步,紧紧将陆真拥入怀中,生怕她再次消失:\"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轻易相信他人之言,更不该拿你对我的真心肆意践踏。这几日,我日夜悔恨,我怕……怕失去你。\"
就在两人沉浸在重逢的情绪中时,暗处,沈嘉碧和萧云嫣冷冷地看着这一幕。萧云嫣眼中满是嫉妒与恨意,她握紧手中的帕子:\"既然他们如此情深,那我就让这深情,成为他们的催命符。\"沈嘉碧嘴角勾起一抹阴笑,低声在萧云嫣耳边说了几句,萧云嫣听后,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第二日,宫中突然传出流言,称陆真与高湛在御花园私会,行苟且之事。流言如瘟疫般迅速蔓延,传到了太后耳中。太后召来陆真与高湛当面对质,陆真神色镇定,当庭呈上沈嘉碧指使宫女散布谣言的证词——原来丹娘在暗中查探时,意外发现了宫女与沈嘉碧来往的密信。
高湛则将萧云嫣私藏的金纸鹤与染有药渍的帕子呈上,冷声道:\"皇祖母,萧贵妃不仅造谣生事,更长期给宫中妃嫔下药,意图谋逆!\"萧云嫣脸色骤变,还未反驳,娄太后已命人搜出她藏在妆奁底层的药瓶。
证据确凿之下,萧云嫣被当场剥夺贵妃头衔,幽禁于寒光殿。沈嘉碧虽百般抵赖,却因司衣司小宫女偷藏的绣有她独门针法的布料残片,被革除女官之位,贬为浣衣局杂役。
陆真走出仁寿殿时,夕阳正将宫墙染成血色。高湛轻轻为她整理被风吹乱的发丝,指尖擦过她泛红的眼角:\"往后再不会有人能伤你分毫。\"陆真望着他掌心尚未愈合的伤口——那是他昨日为寻证据,在沈嘉碧住处被机关所伤,突然将头埋进他怀中。
暮色渐浓,御花园的老槐树影影绰绰,见证着历经劫难后紧紧相拥的两人。破碎的白虎摆件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金丝缠绕的裂痕不再是伤痕,而是他们爱情浴火重生的印记。
暮色褪去,青镜殿的烛火在陆真指尖明明灭灭。高湛捧着修复的白虎摆件立在殿外,鎏金裂痕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如同横亘在两人之间的那道鸿沟。殿门紧闭,他叩门的声响惊起檐下栖鸦,却惊不醒屋内佯装安睡的人。
\"阿真,那汤药我已查清楚,是沈嘉碧混入的迷魂散...\"高湛的嗓音带着整夜未眠的沙哑,掌心贴着雕花木门,仿佛这样就能触到屋内人的温度,\"让我进去看看你的伤可好?\"屋内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却始终无人应答。
丹娘提着食盒回来时,正撞见高湛倚着廊柱,玄色衣袍沾满夜露。\"殿下,小姐说...说累了。\"丹娘垂眸避开他泛红的眼,将食盒往怀里又拢了拢,盒底压着的密信边角硌得她生疼——那是今早沈嘉碧贴身侍女偷偷塞给她的,信中字字诛心,暗示高湛早知沈嘉碧的阴谋,却任由陆真身陷囹圄。
屋内,陆真蜷缩在榻上,目光死死盯着案头的白虎。金丝修补的裂痕在烛火下明明灭灭,恍若那日高湛眼中刺人的怀疑。她想起对峙时萧云嫣癫狂的笑:\"你以为高湛为何总在关键时刻'恰好'找到证据?不过是在利用你罢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口中漫开,她却浑然不觉。
三更梆子响过,殿外终于没了动静。陆真踉跄着起身,却见门缝下塞进来一方染血的帕子,正是高湛惯用的月白色。帕角绣着的并蒂莲被血渍晕染,却倔强地绽放在褶皱间,背面用朱砂潦草写着:\"明日巳时,太液池畔,生死见。\"
陆真的指尖抚过帕上干涸的血痂,朱砂字迹在烛火中忽明忽暗,像极了高湛忽远忽近的情意。案头修复的白虎摆件泛着冷光,金丝缠绕的裂痕却在她眼中化作密密麻麻的针,每一眼都扎得心脏生疼。萧云嫣癫狂的笑言与丹娘欲言又止的神情在脑海中交织,她猛地抓起白虎,却在即将掷出的瞬间停住——这毕竟是自己熬了七夜,亲手捏塑的真心。
次日巳时,太液池畔薄雾未散。高湛倚着九曲桥栏杆,月白帕子裹着的伤口又渗出鲜血,在青砖上晕开暗红的花。远远望见陆真单薄的身影,他下意识伸手,却见她在三步外骤然停步。\"长广王殿下可真是执着。\"陆真望着池面碎金般的波光,声音比晨风更凉,\"白虎陶瓷碎了尚可金丝镶嵌,可这颗被你亲手碾碎的心...\"她捂住心口,睫毛剧烈颤动,\"该用什么修补?\"
高湛踉跄上前,却被陆真后退的动作钉在原地。她从袖中掏出揉皱的密信,信纸边缘被指甲掐出深深的月牙痕:\"沈嘉碧的人说,你早就知道她的算计,故意借我引蛇出洞。\"话音未落,高湛已夺过信纸撕成碎片,雪白的纸片如蝶群坠入池中:\"阿真,你信那些腌臜话,也不肯信我?\"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旧疤,\"三年前替皇兄挡箭时,我想的是不能让你守寡;昨日被机关所伤,我念的是要活着还你清白!\"
陆真望着那道熟悉的疤痕,泪水终于决堤。高湛趁机将她颤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你摸摸,这里跳得这样乱,全是因为你。\"他拾起飘落的帕子,小心翼翼拭去她的泪痕,\"若心真的碎了,就把它交给我。我会用余生,把每一道裂痕都酿成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