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韫跪坐在床上,外袍的绑带没好好系好顺着肩侧滑落,淡粉的指尖扯住薄纱绑带轻轻一扯,抬手掀开礼盒时有种莫名的期待感油然而生。
首饰盒里面没有拍立得,只有两枚戒指。
一枚是圆形明亮式切割粉钻,没有繁复的装饰,铂金戒托轻轻托起,灯光打在上面宛若极光般层叠的霓虹璀璨又奢华,哪怕是在暗处时亦会流转出如丝绸般的柔光,美得有些不真实。
另一枚是款极简风的男士铂金素圈戒指,上面甚至连颗钻石都没有,对比下来显得有点…委委屈屈的。
宋知韫将戒指戴上,尺寸竟然刚刚好。
她有些意外的眨了眨眼,就连蒋斯煜送她的戒指还是修改过尺寸的。
心尖处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动。
“周靳屿。”
温软的嗓音带着她独有的骄矜,清润又柔和,“你要是以后都能好好说话,我会很开心。”
回应她的只有一道气息般的轻笑声,“宋知韫,你也太难哄了点。”
他稍稍停顿了下,语气难得认真,“好不好说话我都会给你送钻石,这段时间我都不去打扰你,我给你时间让你考虑下我们之间的关系——”
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里裹挟着风声缓缓入耳,心底里的天平开始不断向他倾斜。
宋知韫轻轻抚摸了下钻戒,她不是一个总是沉浸在过去而无法自拔的人,都在向前走,她不能只停留在原地,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她轻声回应,“好。”
她异常的乖顺,就好似趴在怀里的小奶猫,让周靳屿的心尖轻跳了下,萦绕在胸腔的那份说不清道不明感觉一直挥散不去,很想过去抱抱她。
“睡得着吗?需要我给你讲故事吗?”
她鸦羽般睫毛微不可察的轻颤了下,宋知韫停顿了一瞬,他又怎么知道她最近睡不着的?
那长达十一个小时的通话宋知韫根本记不得自己说了什么,总不能去问他吧。
“不用。”宋知韫果断拒绝,怕自己依赖上这种天天被人哄睡的感觉,隔着听筒听着电话对面有嘈杂的声响,秀眉轻蹙,“你忙吧。”
“……”周靳屿没将电话挂断,只是沉寂的两秒,低沉暗哑的声音里携着笑意,“你需要。”
“宋知韫,下次别口是心非。”
“……”
宋知韫想反驳什么确实也反驳不了,她现在也的确需要人陪。
白天时候其实还好,但一到夜晚心底里被压制住的思念如决堤的洪水纷涌而至,睡不着是常态。
宋知韫把锦盒收拾好,钻戒被搁置在床头柜上,甚至调整了个很舒服的角度,听他讲着哄小朋友入睡时讲的小故事。
他的声线低沉暗哑,尾音又携着温润柔和。
温柔缱绻。
不像在讲故事,倒像是爱人间的呢喃。
宋知韫的心头有股温热的感觉轻轻流淌过,不同于她对蒋斯煜那般热烈的怦然心动,是种润物细无声的情愫一点点渗透。
“周靳屿!”
迷迷糊糊间宋知韫突然出声,“你声音这么好听,给我唱个歌好不好?”
宋知韫甚至连自己都没意识到她说出这句话时尾音里含着撒娇。
暗戳戳的直抵男人内心深处。
“你想听什么?”他说。
宋知韫其实听什么都行,“什么都可以。”
倏然,小姑娘像是想到了什么,拽过ipad点开了录音功能,却迟迟未听到听筒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宋知韫轻轻皱眉,“周靳屿?”
宋知韫隐隐听到那边有一道清丽的女性嗓音,周靳屿隔了两秒才回应她,“嗯,我在。”
“确定听什么都可以?”
周靳屿反问她,宋知韫倏然停顿了下,声音沉沉闷闷的,“千千阙歌,你会吗?”
得到她心底最真实的答案,周靳屿轻轻勾唇。
“会。”
不会也得会。
周靳屿让江淮序给他调出千千阙歌的伴奏。
江淮序:“……”
江淮序微微侧眸,欲言又止,他站在这打了二十几分钟电话,全程在讲一些毫无意义的小故事,甚至可以追溯到他们少年时期的糗事。
能让周靳屿这么坦然说起过去的事情,除了宋知韫估计也没别人了。
谁家正常人能给死对头讲故事哄睡觉啊?
江淮序认命般将千千阙歌的伴奏调了出来,经过刚刚那场闹剧,包厢里的人所剩无几。
周靳屿扯开领带,随手扔到了一侧,连同身上那件马甲。
只是握在手中的那枚戒指迟迟没有松开。
不断用指腹轻揉。
江淮序瞧见这一系列动作,他微微顿住,像是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了什么。
“不是吧?”
耳侧响起一道刺耳的声音,周靳屿轻蹙了下眉,抬起那双冷沉的眸子斜睨了过去,“闭嘴!”
江淮序:“……”
与此同时,听筒里响起宋知韫的声音,“周靳屿,你那边好吵,我听不清楚……”
估计是把脑袋塞进被子里了,声音闷闷的,有种没有被满足的失落感。
很想让人把她抱在怀里哄着。
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眉间揉了揉,心头有种隐秘的情绪流动,很想见她。
不同于他在纽约时期的那种想念,是即将冲出桎梏近在咫尺却又远似天边明月。
周靳屿极力克制着心底暗涌的这股情绪。
好像在触及到蒋斯煜的那一瞬间,这些情绪都崩不住了。
他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冲动,不能急,要循序渐进徐徐图之,可现实却是他没办法忍受她和别人谈恋爱,恨不得现在就给绑进民政局。
但她开不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他不想她不开心。
她本就是娇艳又难养的花,他要她一直风光明媚,热烈而自由,而不是被困在婚姻的沼泽当中举步维艰。
他曾经无数次夜里想过,当初如果他再狠心些,是不是那段热烈恣意的青春有且只有他的身影?
伪命题从来没有答案。
但如果他真那么做了,宋知韫永远都不会开心,更不会向他走来。
他想要的是一个拥有热烈赤诚灵魂的宋知韫。
不是被婚约束缚的提线木偶,更不是婚姻里的生育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