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姜则继续观察着河间国方向的道路。那里虽然路途艰险,但至少目前看来人迹罕至。她知道商队里有不少疲惫的人,走那条路无疑会更加辛苦,但她更担心安平国方向隐藏着更大的危机。
就在这时,商队中的一个老商人突然踉跄了一下,险些摔倒。他的同伴急忙扶住他,低声抱怨道:“这路也太难走了...要是能走安平国那边该多好...”
就在这时,二虎匆匆回来:“小姐,末将发现那些炊烟很奇怪——它们太高了,而且没有烟火气...”
甄姜眉头一挑:“什么意思?”
“属下靠近看了看...那些所谓的“炊烟”其实是用火把点燃的芦苇杆!”甄平压低声音说道,“而且附近还有马蹄印...”
甄姜瞳孔骤然收缩。她终于明白过来:有人在故意制造假象,引诱商队走安平国方向!
她迅速做出决定:“立刻带领护卫队保护好商队!我们走河间国方向!”
甄姜话音未落,西北方地平线便传来阵阵闷响,像是地底蛰伏的巨兽在磨牙。
他抬手止住正要开口的副将王焕,鹰隼般的目光扫过阵列——二十名长戈手早已默契地伏身贴地,刀柄末端抵着耳骨的老兵突然浑身绷紧。
“是马蹄铁磕碰砂砾的动静。”老兵布满沟壑的面庞微微抽搐,指节发白地攥住长戈木柄:“三里半外河谷弯道,四五十匹战马在向我们追赶而来。”
“小姐先走,我们随后跟上。”他的话语中透露出对当前局势的掌控和对甄姜安全的关切。
甄姜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被管家甄平低声催促道:“女公子,快走!再耽搁就来不及了!”甄姜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与不舍,但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原本缓缓行进的队伍,在马匪的追击下仿佛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每个人的步伐都变得紧凑而有力,呼吸声渐渐粗重,脚步声也随之加快。马匹的嘶鸣声此起彼伏,马蹄声如急促的鼓点般敲击着地面。
甄姜回头望了一眼,只见二虎和几位护卫紧握武器,目光如炬地注视着后方。他们的身影在夕阳下显得格外高大威猛,仿佛是守护神一般的存在。管家甄平紧跟在甄姜身后,不时回头张望,脸上写满了担忧与焦虑。
队伍的速度提升了一倍,每个人都卯足了劲往前奔逃。
二虎铁塔般的身躯猛然转向王都伯,“传令各伍!点八十长戈列雁翎阵,二十锐士伏东山口——”他粗糙的手指划过腰间环首刀,刀刃上凝结的旧血迹在暮色中泛着幽光。
商队驼铃在官道上碎成残响,西风卷起枯黄蓬草掠过青石路面。远处地平线腾起的烟尘里,隐约传来胡马嘶鸣与皮鞭破空声。
八十杆丈二长戈应声破土,青铜戈头在斜照中织成死亡光网。
前排戍卒单膝跪地,戈柄末端深深楔入夯土;中列甲士错步前倾,牛皮护腕紧锁交叉戈杆;后排锐卒昂首如松,缀着红缨的戈刃直指苍穹。
后排士卒从辎重车底抽出铸铁蒺藜,这些铸着倒钩的暗器被麻绳串成七尺长的狼牙链,随着老兵们手腕翻动,毒蛇般盘踞在阵前三步之地。
山坡乱石后,二十双草鞋正无声碾碎碎石子,披着枯草伪装的戈手们屏息待发。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尘土飞扬,隐约可见一支骑兵队伍正向这边逼近。
二虎眉头微皱,低声对身旁的士兵说道:“记住,无论如何都要守住这片阵地,给我拖延时间!”
几十名马匪骑着彪悍的战马,扬尘而来,远远便望见官道上那道严整的长戈方阵。马匪们勒马停住,胯下的战马嘶鸣一声,扬起前蹄,鼻孔中喷出白气。为首的一名马匪首领,身披一件破旧的皮袄,腰间别着一柄锈迹斑斑的弯刀,目光如炬地盯着前方的方阵。
他眯起眼睛,打量着那道由八十名长戈手组成的防线。长戈手们盾牌紧握,戈尖如林,目光冷静而坚定,仿佛一座不可撼动的钢铁长城。
马匪首领嘴角微微抽搐,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弯刀,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这他妈是什么玩意儿?”一名马匪低声咒骂,眼中满是忌惮。“怎么还能遇上官军?”
马匪首领抬手制止了他,目光依旧死死盯着前方。他很清楚,这支方阵若是全力进攻,即便是几百人的骑兵,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撤!”马匪首领突然一声怒喝,声音沙哑而果断。
他猛地一扯缰绳,战马发出一声嘶鸣,人立而起,随后调头疾驰而去。马匪们纷纷效仿,纷纷拉动缰绳,战马尥蹶子转身,蹄声如雷,卷起漫天尘土。
来得匆匆,去得也匆匆。
几十名马匪转眼间便消失在远方的地平线上,只留下一片扬尘在风中缓缓散去。二虎站在方阵前列,目光冷峻地望着马匪离去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暮色渐深,荒野中寒风呼啸。断后的一百名长戈手终于等到马匪的喊杀声渐渐远去,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二虎站在队伍前方,握紧手中的长刀,声音低沉却坚定:\"多谢各位兄弟今日拼死护卫。等咱们回到渤海郡,我定会在太守面前给诸位请功。\"
周围的士兵们听到这话,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军侯言重了。”王都伯向前一步,拱手说道,“保护甄家商队周全乃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今日虽险些失手,好在最终平安无事。”
二虎闻言哈哈大笑:“好!王都伯果然是个实在人!”
“来来来,咱们这就加紧脚步,赶上前面的商队去!到了驿站再好好歇息!”
众人听他这么说,精神顿时一振。一百名长戈手齐声应诺,整饬好队形,在二虎的带领下快步向前方赶去。
暮色中,这支疲惫却依然挺拔的队伍渐渐消失在荒野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