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晚霞被天穹裂缝撕成絮状残云，史渊握着霸王枪的指节泛白，青铜甲叶在风中发出细碎鸣响。
他目光扫过裂缝边缘尚未消散的元军甲胄残片，忽然想起今晨斩杀敌将时，那副被血污浸透的护心镜上也有相似的饕餮纹。
\"将军，那光雾在渗进地脉！\"赖崇突然低喝，手中强弓拉满三石。
顺着他箭尖所指，史渊看见青紫光雾正沿着龟裂的冻土缝隙游走，所过之处竟凝结出冰晶状纹路——与系统界面里闪烁的乱码如出一辙。
女子忽然扯下颈间玉坠抛向半空，羊脂白玉在接触到光雾的刹那炸成齑粉。
她面色煞白：\"这是周天星斗的禁制反噬，那些符文锁链......\"
话音未落，裂缝中传出撕裂般的脆响。
十二道鬼影破空而下，裹挟着腥膻的青铜锈味。
史渊瞳孔骤缩，这些身披残破铠甲的生物分明长着元军面容，但眼眶里跳动的却是幽蓝磷火。
最前排的鬼魅突然张口，喷出的竟是今晨阵亡义军的惨叫声。
\"闭耳！\"史渊暴喝时已迟了半拍，赖崇的箭矢歪斜着钉入冻土。
那女子踉跄跪倒，耳垂渗出血珠，却仍挣扎着结出莲花手印。
史渊感觉眉心鼎纹骤然发烫，霸王系统在识海里凝出半透明界面——【检测到时空乱流，项羽武魂同步率下降至67%】
鬼魅群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地面冰晶突然暴长成荆棘。
史渊横枪扫断袭向女子的冰刺，靴底触地瞬间借力腾空，战袍下摆竟被残留的寒气蚀出蜂窝状孔洞。
他盯着那些扭曲的元军面孔，突然想起司母戊鼎耳内铭刻的\"九幽\"二字。
\"原来如此！\"史渊长笑震落鬓角冰渣，霸王枪尖挑出个凌厉的枪花。
系统界面突然定格在乱码中的某个片段——【力拔山兮】。
霎时间项羽虚影与他身形重叠，虬结肌肉将护腕撑出裂纹，枪风扫过的扇形区域内，三个鬼魅当场炸成青烟。
赖崇趁机挽弓连珠齐发，燃烧的箭矢在鬼魅群中织成火网。
那女子抹去唇边血迹，突然咬破指尖在空中画符：\"乾坤借法！\"血符化作流光没入史渊后背，他浑身金芒暴涨，竟看清每个鬼魅胸口都嵌着半枚青铜鼎耳残片。
\"破！\"史渊旋身掷出长枪，裹挟着金光的霸王枪贯穿五个鬼魅后钉入裂缝边缘。
被洞穿的鬼魅并未消散，反而化作粘稠黑液顺着枪杆逆流而上，枪缨沾染的液体瞬间开出妖异的曼陀罗花。
裂缝深处突然传来编钟鸣响，尚未被消灭的七个鬼魅同时仰头，口中喷出的不再是惨叫，而是字正腔圆的《周礼》祭文。
史渊感觉手中枪杆变得重若千钧，系统界面疯狂弹出警告，项羽虚影竟开始寸寸崩解。
\"将军接剑！\"赖崇抛来的环首刀在半空被冰晶击碎，那女子却突然扑向史渊，发间金步摇划出玄妙轨迹，竟将正在腐蚀霸王枪的黑液引向自己心口。
史渊目眦欲裂地抓住她手腕，却在肌肤相触的刹那，看见她瞳孔深处闪过司母戊鼎的虚影。
裂缝中的编钟声陡然变调，残余鬼魅突然舍弃所有攻击手段，整齐划一地朝着东南方跪拜。
史渊顺着它们朝拜的方向望去，发现燃烧的箭矢灰烬竟在空中拼出半个篆书\"九\"字，而更远处的夜空里，三颗本不该在这个季节出现的星辰正组成鼎足之势。
赖崇的虎口被震得发麻，断成两截的弓弦在他脸上抽出血痕。
三只眼眶燃着磷火的鬼魅正撕扯着他的皮甲，腐烂的指甲在锁子甲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去你娘的！\"他反手抽出腰间的牛角匕首，狠狠扎进某个鬼魅的咽喉——那里本该是致命伤，此刻却只喷出带着铁锈味的黑雾。
二十步外，史渊的战靴在冰面上犁出两道深沟。
五个鬼魅叠罗汉般压在他背上，青铜铠甲与冰晶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他右臂经脉突突直跳，项羽虚影溃散带来的反噬让整条胳膊像是被烙铁烫过。
某个瞬间，他仿佛看见乌江边的芦苇在识海里摇晃。
\"乾坤未定，岂能折戟！\"女子沙哑的喊声刺破混沌。
她心口处的曼陀罗花已然开至碗口大小，花瓣边缘却泛着司母戊鼎的青铜光泽。
当第一瓣黑花飘落触地，整个冻土层突然传来编钟与战鼓的混响。
史渊感觉后颈汗毛倒竖，霸王系统界面突然弹出鲜红的【破釜沉舟】字样。
他喉间爆出怒吼，左手抓住某个鬼魅的脚踝当空抡圆，沾着冰渣的霸王枪顺势捅穿三个敌人。
被甩出去的鬼魅撞上裂缝边缘，竟将天穹裂纹又撕开三寸。
\"东南方！\"赖崇突然掷出匕首。
寒光贴着史渊耳畔掠过，精准扎进某个正要喷吐祭文的鬼魅口中。
史渊这才发现幸存的七个鬼魅正以北斗七星的方位站立，它们胸口的鼎耳残片竟在共鸣震动。
女子突然咬破舌尖喷出血雾，曼陀罗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凋零。
她踉跄着抓住史渊的护腰：\"用鼎纹...共鸣...\"话未说完便软倒在地，发间金步摇叮当坠地，露出耳后若隐若现的饕餮刺青。
裂缝中的编钟声陡然拔高八度，七个鬼魅同时张开双臂。
史渊瞳孔骤缩——它们胸前的鼎耳残片正拼合成完整的司母戊鼎虚影，鼎腹铭文正是昨夜军师念叨的\"九幽通明\"！
【检测到时空锚点，是否启动武魂共振？】系统提示音前所未有的急促。
史渊抹了把糊住眼睛的血浆，突然将霸王枪倒插进冻土。
当他双手握住枪杆全力下压时，裂纹中渗出的青紫光雾竟如活物般缠绕上他的双臂。
赖崇的惊呼声里，史渊浑身骨节爆出炒豆般的脆响。
项羽虚影重新凝聚的瞬间，他看清每个鬼魅背后都飘着半透明的元军旌旗。\"原来都是些借尸还魂的腌臜！\"他狞笑着拧转枪柄，地脉深处传来沉闷的龙吟。
以枪尖为圆心，金红交织的波纹轰然炸开。
波纹所过之处，鬼魅们像是被丢进沸水的雪人般融化。
赖崇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破损的皮甲——那些被鬼魅抓挠的伤口正在急速愈合，结痂处浮现出细小的鼎形纹路。
裂缝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如同被烫伤的巨兽。
残余的三个鬼魅尖啸着撞向彼此，在飞溅的青铜碎屑中融合成三头六臂的怪物。
最左侧的头颅分明是今晨斩杀的元军参将，此刻却口吐人言：\"九鼎重器，岂容竖子......\"
\"聒噪！\"史渊踏着冰晶跃至半空，系统界面突然弹出【力贯千钧】的篆体金字。
当他挥拳砸向怪物正中头颅时，整条右臂的铠甲尽数崩裂，露出的皮肤上爬满与司母戊鼎如出一辙的雷纹。
怪物六条手臂架起青铜巨盾的刹那，裂缝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
史渊的拳头穿透三重盾牌，却在触到怪物额头的瞬间，看见鼎耳残片上的铭文幻化成锁链缠住手腕。
他心头警兆突生，借力后翻时瞥见东南方夜空的三颗凶星竟连成了刀锋形状。
地面突然塌陷成漩涡，赖崇掷来的火把照亮了坑底——数百具身披元军铠甲的骷髅正摆出朝拜姿势，每具骷髅的天灵盖上都嵌着指甲盖大小的鼎耳碎片。
女子不知何时苏醒过来，染血的手指在地面飞快勾画：\"这是周天星斗大阵的反卦，快斩断......\"
她的话被裂缝中探出的巨爪掐断。
三头怪物发出愉悦的嘶吼，任由史渊的霸王枪穿透胸口，六条手臂却牢牢抓住裂缝边缘用力撕扯。
当夜空被撕开足够马车通过的裂口时，某种带着硫磺味的炽热吐息喷在了史渊后颈。
系统界面突然覆盖了整个视野，鲜红的警告文字疯狂闪烁：【检测到跨维度生命体，建议立即撤离！】史渊却咧嘴笑了，他反手擦去下巴上的冰碴，任由项羽虚影在身后凝成实质。
东南方三凶星的光芒照在霸王枪上，枪尖不知何时竟凝聚出微缩的银河旋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