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铭轩暗自叹了口气,祖母如若没有进门,就没有阿爹,更不会有兄长和他了!
这世间,很多的苦只有妾室才能尝到。冯铭轩听祖母讲述她和祖父的缘分,她的眼里是欢喜的。
哪怕这欢喜的背后,承载了她受尽了委屈和刁难。
这后宅,仅有正妻……
夫妻能相敬如宾的过一辈子,如阿爹阿娘这般的也少吧!
有了妻妾,就有了争斗,阴私斗狠的手段千奇百怪。
作为妾室的吴丹凤,受了周氏多少磋磨,才让她从一个单纯的农家女子无师自通保护好她自己,活下来,并生下了她的孩子。然后,她又经历一次次的怀孕,一次次莫名其妙的失去孩子……
亲祖母的苦,阿爹在六七岁以后才看出来,可看出来了又如何?只要祖父去上值了,母子俩苦难的一天开始了……
冯铭轩能怪谁?好似谁都没有错,好似谁都错了!
他只想做好自己,与妻子生死相依不离不弃一辈子。
“相公,吴祖母进门后,肯定受了不少委屈吧?”禾娘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
冯铭轩抱紧了妻子,“是啊!祖母这一生过得并不容易。”
不容易!禾娘的心缩瑟了一下,她拉紧了相公胸前的衣襟,颤声问询,“相公,你会纳妾吗?”
“禾儿,你的二郎哥哥不会纳妾!”冯铭轩感觉到了妻子的恐慌,他柔声安慰道。
“相公,如若我三年没有生下孩子,你会纳妾吗?”禾娘的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冯铭轩的手探进了娘子的里衣,拉开了小衣的系带,用温柔的声音低哄着:“小乖乖,相公现在就努努力,我们一定能生下孩儿的……”
眼看妻子的身子马上就调理好了,两个人都是康健的,怎么可能会生不出孩儿?
成亲三年无所出才纳妾,他们夫妻不是才成亲一年吗?还有两年的期限呢!
夜深了,小两口在三院甜甜蜜蜜的相拥而眠。
冯夫人却久久不能入睡,翻个身轻叹一口气,再翻身,再叹气。
冯老爷支起身,拿软枕靠在腰后,缓声道:“夫人怎的了?今天可是大年初一,这般辗转反侧唉声叹气又是为哪般?”
冯夫人也支起身,冯老爷欠起身拿两个软枕靠在老妻身后,老两口将被子拉上来,盖好。
“老爷啊!晗胭这孩子,并没有改掉性子,她从昨日起,又在糊弄我们所有人!”冯夫人轻叹道。
“瞧着她不是同睿儿和好了?她要是有什么小心思,睿儿岂会看不出?”冯老爷心里觉得夫人有些多心了!
“老爷!今天我带着两个儿媳,去拜祭母亲。拜礼她倒是勉强行完了,礼毕晗胭指责我失了规矩,对一个妾室恭敬的叩拜……”冯夫人说完胸口起伏很大,余怒未消。
“她她她……”冯老爷伸出右手虚指前方,看到是在床上,他收回了手,怒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如此悍妇,可恨可恨!”
冯夫人吓得伸手顺着冯老爷的胸口道:“老爷别生气!都怪妾身多言,老爷,你可不能把身子气坏了啊!”
“哼!无知的妇人!张氏嫁进我二房,还分不清亲疏。我们也只是在自己家才称呼母亲。
嫡庶有别是不假,母亲的牌位我只是供奉在祠堂边的侧室,并没有供奉在祠堂里承受家族的香火!
她一个儿媳妇,以下犯上指责婆母,七出之条犯了第一条,不敬婆母!”冯老爷气得“咳咳咳”咳了几声。
“老爷,你别气了,气出个好歹来,我可如何是好?”冯夫人边帮冯老爷顺背,语气哽咽起来。
“怎么可能不气?那是生我养我的亲娘啊!没有娘亲,怎会有我,又怎会有云城冯氏?”冯老爷越说越气,“我我我…老夫明日就吩咐铭睿休了张氏!”
冯夫人拉住他的手道:“老爷,你且先消消气。休妻可不是小事,传出去对咱们家名声不好。
铭睿和晗胭毕竟夫妻一场,灵芝五岁了,再过十年,就要相看婆家。修余还小,没了亲娘在身边,也着实可怜了些。
铭睿休妻后不可能不再娶,娶进门的媳妇,要是磋磨修余,我可怜的大孙子…呜呜呜…呜呜呜…”冯夫人低声呜咽起来。
大儿媳再不好,无论如何是她孙子孙女的嫡母,不会对自己的亲骨肉不好!
冯老爷叹了口气,努力平息着情绪,再拍了拍老妻的肩膀道:“好了,好了!不休张氏,我们从长计议!”
冯夫人停止了抽噎,思索片刻道:“让铭睿多劝劝她吧,我可怜的儿啊,昨日才被张晗胭用什么法子哄骗着原谅了她,铭睿要是知晓她在我面前不敬不孝,还不知晓会闹出什么动静来!”
“哼!张氏没了府城的助力,啥都不是!”冯老爷轻哼一声道,“去年腊月初我没有给大哥送银子,看把大嫂急的!
连续三天让商队给我捎信,提醒我快过年了,她府里的年货等着我送银子去才能买进门呢!怎的,没有我送银子,她大房的年不过了?”
冯老爷的心里暗自觉得畅快,这种主动反击带来的效果,让他后悔,从小就应当这么做,而不是忍气吞声的活了半辈子。
冯夫人的脸色总算好看起来了:“说起这事我就痛快!给我儿的成亲礼送有裂痕的瓷器,那瓷器上的裂痕明眼人一看便知!
这样戳我心窝的缺德事儿,也只有我那个大房的好大嫂才做得出!老爷,我们早就应当做出应对了!”
冯夫人想起此事,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这才是第一年,同知府没有她家白银的孝敬,日子还能撑下去多久…
“哼!大嫂向来如此,爱占小便宜。”冯老爷冷哼一声,“不过这次她没拿到银子,估计心里正窝火呢!”大房过得不如意,老夫我这心里才痛快!
“好了,好了!大房的事不关我们的事。咱们啊,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成!”冯夫人的气消了。
老两口半夜呕气,都是长媳不知所谓惹出来的。
冯老爷暗自叹息,这个长媳啊,就是没有小儿媳通情达理,善解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