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婉宁的脸由喜转悲,眼底充满惊恐,“臣妾失言,臣妾失言……”
青樱跪地磕头,身板不住地瑟缩,“还请王爷恕罪!王妃只是太想为您绵延子嗣,所以才口不择言。”
“臣妾只是太羡慕云妹妹了,臣妾也想为您生儿育女啊。”赵婉宁的眼泪大颗大颗坠下,狼狈不堪。
裴墨染升起了一丝怜悯,他的眼眸微眯,不愿再追究,“王妃,给蛮蛮道歉。”
“……”赵婉宁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
从前,她就算拿剑割云清婳的脖子,裴墨染也不会计较啊。
他为何变得如此陌生?
他难道忘了他们在西北的两年?忘了他们曾经的恩爱?
云清婳抚摸着平坦的小腹,眼底含着挑衅,质问道:“王妃,您为何觉得妾身卑贱?”
“……”赵婉宁磨着后槽牙,恨不得抓花她的脸。
她冷着脸,稍显咄咄逼人,“妾身是相府嫡女,更是皇上亲自赐婚的侧妃,妾身哪里卑贱?难道就因为您先认识王爷,妾身就比您卑贱了吗?”
“假如王爷当年不曾离京,身处西北的您一定不是正妃,妾身更不会是侧妃。”
云清婳有史以来,放了第一次狠话,直击红心点明赵婉宁出身低微。
这段话可以称得上刻薄、狂妄、放肆!
但皆是事实。
飞霜、贴身太监都吓得跪地。
赵婉宁被羞辱了一通,她再也忍不下去,“云侧妃,你终于装不下去了!我好歹也是肃王妃,你就如此拿你的家世欺压我?”
裴墨染一瞥,就发现云清婳在抹眼泪。
哪还有半分方才的威风?
他心疼不已,忙不迭给她拭泪,“何必把她的话当真?若是动了胎气就不值了。”
看到这一幕,赵婉宁气血上涌,怒火攻心,脚步虚浮,一下子跌倒在地。
“啊……王妃……”青樱惊呼一声,想引起裴墨染的注意。
“婉宁……”裴墨染见人摔倒,正要上去扶,可云清婳哭着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窄腰。
他的身子一僵。
最终还是没有选择赵婉宁。
看到二人相拥,赵婉宁的喉头感到一阵腥甜,就像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想吐却吐不出来。
没等来裴墨染,青樱只好尴尬地将赵婉宁搀扶起来。
青樱趁机给赵婉宁挤挤眼。
“王爷,臣妾知道错了。云妹妹,对不住,是我口不择言。”赵婉宁一脸虚弱,她用起了苦肉计。
裴墨染终究是心软了,他无奈道:“婉宁,日后注意言行,莫要意气用事,损了风度。亏蛮蛮还替你寻医问药,寻找神医。”
赵婉宁的眼底一片复杂。
云贱人应该不敢在王爷面前弄虚作假。
“可是真的?”赵婉宁瞥着云清婳,高傲的伪装下藏着隐隐期待。
云清婳的嘴角勾出一抹妖冶的弧度。
她就是要耍赵婉宁,让赵婉宁愤怒、崩溃、嫉妒……
因为,人只有在崩溃、气愤、失望中,才会做出不理智的事。
“妾身从表哥那里认识了一位女神医,她一定可以调理好您的身子。”云清婳不咸不淡道。
“是何人?在何处?”赵婉宁沉不住气地追问。
云清婳长叹了一声,“那位神医喜欢四处云游,恐怕不好找啊。但是她妙手回春,听说曾经让一对年近五十的夫妇生了儿子,天下恐怕只有她能医治您了。”
这么一说,吊足了胃口。
赵婉宁祈求地看向裴墨染,“王爷,您会为臣妾找到女神医是吗?”
“嗯。”裴墨染颔首。
“云妹妹,你快说吧!是谁?叫什么名字?医馆在何处?”赵婉宁的眼角眉梢舒展开,她仿佛找到了新的希望。
云清婳咧开嘴,笑容有几分阴森,她一字一顿:“她叫,谢、容、音。”
话音刚落,赵婉宁的眸子一颤。
裴墨染也不禁蹙眉。
这名字,有点耳熟,但是想不起来了。
“夫君,您快些派人去找吧。”云清婳晃了晃他的胳膊。
裴墨染颔首,“嗯。”
赵婉宁的脸一寸寸黯了下去。
谢容音!?
能治好她的人,居然是谢容音!
可谢容音已经死了!
当初她的病还没这么严重,根本没考虑这么多。她担心谢容音会抢走裴墨染,所以一逮住机会就派人轮了谢容音……
一种复杂的情绪拉扯着赵婉宁脑袋中的最后一根弦,她的理智之弦,快要绷不住了。
遗憾、痛恨在心中交加,让她气得想哭。
在裴墨染看不见的角度,云清婳冲赵婉宁翻了个白眼。
赵婉宁正是郁闷至极的时候,心脏仿佛被烈焰灼烧,她怎能忍受云清婳不敬?
她正欲告状,云清婳却惊恐地撞进裴墨染的怀里,“啊……夫君,我怕。”
“怕什么?”裴墨染将她搂进怀中,不解地问。
云清婳伸出食指,颤抖地指着地板,“血。”
地毯的边角上,晕染了一片淡淡的血渍。
“这是怎么回事?”裴墨染的剑眉一蹙,冷声问。
赵婉宁的唇瓣一抖,嘴张张合合,半晌也没吐出一个字。
青樱不紧不慢道:“是奴婢给主子切苹果,不小心划破了手。”
“……”裴墨染懒得深究,他牵着云清婳的手转身就走。
可到了门口,好几个婢女故意将脸上的划痕对着他,有的人将衣袖捋了起来,露出胳膊上大片青紫的掐痕。
她们别无选择了!
若是再不反抗,下一个被打得半死的就是她们。
“你们……”云清婳似乎被吓到,惊恐地后退。
裴墨染也很是震惊。
这些伤是怎么来的,不言而喻。
就算是他,也不曾拿下人泄愤。
因为下人也是人,都有血有肉,都是大昭的子民。
他突然觉得赵婉宁好陌生,她何时变得如此面目可憎?
裴墨染转身,他看着赵婉宁,眼中除了惊讶,更多的是失望。
赵婉宁的心都要碎了,她知道裴墨染心存正义,素来厌恶仗势欺人,“王爷,王爷……”
贱人!
云清婳一定是故意引王爷看到的!
“呵。”云清婳的眸中分明含着笑。
她看着赵婉宁,就像在说:我就是故意的,你来打我啊。
“王爷,王爷……”赵婉宁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王妃,你凌虐下人,毫无怜悯之心,若是传出去,本王岂不是也成了昏庸暴戾之人?父皇以仁政治国,你想害本王被父皇厌弃吗?”裴墨染斥道。
赵婉宁的身形一颤,眼泪又掉了出来,“王爷,臣妾,臣妾怎舍得害您啊?”
“够了!你若是不知道如何当一个称职的王妃,自会有人顶上。”他痛心的放出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