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渐渐攀上了古老的城墙,洒下一片柔和而温暖的光辉。
沈杙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生命仿佛真的有了呼吸,与那赤轮初升的壮丽景象奇妙地契合在一起。
他的思绪飘回了那个瞬间,她静静地卧在屋顶之上,太阳升起的光晕替他温柔地勾勒着她的轮廓。
想到那一刻的美好,让他不禁扬起了唇角。
沈杙轻轻地抚摸着马头的鬃毛,眼中闪烁着焦芒,他俯身在对马儿低语:“快些,再快些,带我去到她的身边。”
几息之后,传来身后马蹄哒哒,男人焦急的呼喊声,把他从思绪中拽回现实。
身后传来马蹄声急促,伴随着男人焦急的呼喊,将沈杙从沉思中猛然拉回现实。
“大人,请留步!”那呼喊声清晰而急切。
沈杙闻声转过身,只见一名士兵风尘仆仆,策马疾驰而来。
士兵满脸汗水,气喘吁吁,却仍大声喊道:“大人,朝中有您的要信!”
说罢,士兵来到沈杙近前,翻身下马,动作利落。
他双手恭恭敬敬地将那封信呈递到沈杙跟前。
沈杙并没有急于拆开,而是先举过头顶,对着阳光仔细地观察了一番。
确认这封信的封口完好无损,没有被拆开的痕迹,也看不出有任何蹊跷之处。
密封处印着独特的云纹图案纹丝未动,那是他与文昭帝之间约定的加密标识。
沈杙心中一凛,在这个时候见到它,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他立即拆开信封,审慎地阅读起信上的文字。
“寡人近来身体抱恙,恐京中有变速归。务惊冗余,其余照旧。”
读到此处,沈杙心有疑虑,想将信纸塞回至信封内,再掏出火折子将它焚毁。
不曾想这信封中,竟然还夹带着着一张不起眼的纸条,沈杙抽出来展开细观。
“有司上疏,言圣女不祥,妄言惑众,荧惑圣听。林氏萧悠,暂止归京。”
至此,沈杙细查之下,确认再无其他只言片语遗漏。
遂将手中之物付之一炬,任其随风而散,化为灰烬。
他抬眼望向那远处的朝阳,那轮红日仿佛与她近在咫尺。
历经此番磨难,他坚信她定能安然无恙地从北戎归返大庸。
而他,则需为她营造一个稳固安泰的朝局,以待其归。
沈杙勒紧缰绳,调转马头,回身对众下属沉声发令:“朝中有急事,命我即刻返京。尔等需继续出使北戎,务必确保林姑娘周全。此行不可有丝毫懈怠,若违使命,定严惩不贷!”
“是!”众人闻令,纷纷下马,肃立听命。
“大人,您还是留下一小队侍卫,沿途护送,以确保此行安全无虞。”有人关切地提议。
“不必如此,”沈杙摆手拒绝,“你们只需全力护送林姑娘即可,我自有分寸。”
那人还想上前劝说,却被身旁的副将伸手拦住,副将轻轻摇头,示意他莫要再多言。
再一抬头,只见沈杙身后紧跟着平日里的长随永和,二人并辔而行,策马扬鞭,尘土飞扬,渐渐消失在远方的路途之中……
……
无垠的芦苇荡上空,仙鹤展翅翱翔,盘旋数圈。啾鸣几声,随即寻觅着水草丰美之地,翩然落下,悠然梳理着那洁白的羽毛。
队伍靠岸,寻得一处静谧之地休憩。
马夫们纷纷牵马至溪边,让马儿们畅饮清凉的溪水,它们小憩片刻,打着响鼻,嬉戏欢腾,好不自在。
男人们也悠然自得,灌满了水囊,扛在肩上。
沈栋喜净,此刻也到河边简单洗涮。
赛罕走至一旁,随手拔起一根徐南岱未曾见过的植物根茎,那根茎长长的,绿莹莹的,看似平凡无奇。
“伸手。”赛罕难得用如此轻松的口吻,对徐南岱说道。
徐南岱伸出右手,掌心向上,递至赛罕面前。
赛罕掐着植物的一头,用指甲轻轻划开一条细线。
刹那间,植物被“开膛破肚”,里面黑色的种子状物体蹦跳而出,落在了徐南岱的掌心。
“尝尝。”
赛罕笑着扬眉,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这是什么东西?”
徐南岱心中好奇,不禁问道。
“敢不敢吃?吃了我再告诉你。”赛罕挑衅般地说道。
见徐南岱纹丝未动,赛罕继续开口。
“羊蛋蛋,吃了女的能生娃子。”赛罕的声音不小,旁边的汉子们闻言,脸上也露出了笑意,纷纷起哄。
若是真正的林萧悠,或许会因这时代的局限,对生理卫生知识知之甚少而上当,但徐南岱岂是那般生瓜蛋子。
她不理会赛罕的戏谑,挑出一颗种子放入口中。
刹那间,一股酸涩之味涌上心头,她眉头紧皱,眼泪都差点流了出来。
她这样的表现,汉子们更觉得她好玩。
开开玩笑地说,圣女乖萌可爱。这是徐南岱第一次从别人口中说自己可爱,心中大囧。
然而,酸涩过后,口中却生津止渴,再也不觉喉咙发紧。
这小小的种子,竟能缓解这干燥的气候带来的不适。
忽然间,风沙肆虐,卷起阵阵狂澜。
赛罕眼疾手快,伸出他那宽大的蝙蝠袖外氅,将徐南岱护在身后,自己也低着头,抵御着风沙的侵袭。
“看来是要变天了,我们得赶紧启程。”
这样的天气,对于他们这些经常赶路的人来说,早已司空见惯。
北戎的气候,就如同北戎人一般,透着股子蛮横与不羁。
徐南岱虽初来乍到,但也渐渐习惯了这里的恶劣环境。
再怎么样,也比末世的气候要好的多。
马车刚刚启程,就听到“砰”的一声,什么东西撞到了车身上。
“什么声音?”赛罕大喝一声,徐南岱也被刚刚突然的撞击声吓了一跳。
“殿下,是‘仙鹤’。”
马车外,驾车的侍卫回禀。
“交给普布,让她尽量救治。”
片刻便传来普布的咒骂,只不过是北戎话,可偏偏徐南岱听得懂。
“殿下我是治人的,不是给动物看病的。”
也正因为听得懂徐南岱略显尴尬,她本能的看了赛罕一眼,赛罕却若无其事地摆弄弄他的皮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