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讯赶来的士兵,压制住了黑衣人的武力值,迫使他们迅速四散逃窜。
沈杙朝着徐南岱坠落的悬崖狂奔,他感觉到自己的胸腔,因着拼命奔跑而上下起伏。
巨大的恐惧面前,世界是极其安静的,周围没有风声,没有脚步声,甚至连冬去春来瀑布飞泄的水流声都消失不见。
沈杙只听到自己沉闷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的颤动,承担着超出负荷的巨大恐惧。
临到近前,沈杙直接滑轨到悬崖边堪堪止住,他探头从崖上向下垂望。
瀑布水面湍急,却又深不见底,潭下一片漆黑,又有激流顺着落差倾斜而下,延宕不止。
闻讯而来的增援护卫火速赶往山下,万分焦急地搜寻徐南岱的踪影。
几名会水的侍卫,已经下水搜寻,另有一队,顺着水流赶往下流寻人。
沈杙趴在崖壁上内心无比绝望,他为什么不跟她乘坐一辆马车,他为什么不再快一点……
周怀从后方奔来,带着一名侍卫,那侍卫看了周怀一眼,见他点头急忙拱手汇报:“林姑娘的两名侍女,已经悉数找到。一人受了些擦伤,另一人扭伤了脚踝。虽有碍行走,但均无大碍。”
沈杙迟迟没有回应,半晌才撑着剑鞘缓身起身,周怀下意识上手搀扶,却被他一把推开。
这功夫,赛罕携带副将桑木匆匆赶到,见到沈杙的神情,立即开口。
“天女……林姑娘如何?”
沈杙瞪着双眼,上前几步,挥剑抵在赛罕脖颈。
桑木提刀上前,周怀立即阻挡。两国侍卫一时间纷纷拔刀相向,气氛也是剑拔弩张。
赛罕扬手阻拦北戎众将,沈杙沉声质问:“大皇子该如何解释,北戎竟派刺客刺杀和璟使?”
显然这里,沈杙将徐南岱按照文昭帝所赐官衔称呼。
赛罕丝毫不惧沈杙的逼视,直言道:“人是在你眼皮子底下出的事,沈大人倒来问我?”
永和见状立即上前拉住沈杙:“主子,眼下寻找姑娘要紧,若是天黑寻不到人,姑娘可就要遭罪了。”
沈杙这才缓缓放下剑柄,赛罕整理衣冠,朝着北戎众人开口:“把那几个黑衣人带上来,其余人一道帮忙搜,务必把人找到。”
“是。”
随即带上来几个黑衣人,被侍卫一脚踹倒,跪在地上。
紧接着桑木上前,扯下面罩,一眼便能分辨出是北戎样貌。
桑木上去一脚,直踹那人心窝,随即怒斥:“是谁派你们来的?”
那人仍旧没有回答。
“好。那看看是我的拳头硬,还是你们的命硬。”
旁边侍卫递给桑木一副四指手刺,套在指头间,挥手就是一拳,那人瞬间满脸开花。
赛罕上前,装作关心:“这么愚蠢,能明晃晃派出你们几人的,定是我三弟的主意?”
那血葫芦闻言一愣,仍未回答。赛罕从身旁侍卫身上抽出一把剑,一剑刺进了那人胸膛。
那人在地上挣扎抽搐几下,便彻底死翘翘了。却不曾想身旁另外两个黑衣人均未有任何异变,仍旧死扛不认。
“剩下这两人交由沈大人处置。”
“是。”
“把人先绑了,慢慢审。”
二人皆知,这样做的目的是引蛇出洞,自然有人忍不住要杀人灭口。
沈杙转身再次望向深潭,知道徐南岱水性极好,第一次见她时,竟然以为她是水中精怪。可眼见瀑布之下水流湍急,生死难料。
………………
徐南岱跳下瀑布之后,整具身体直线下坠。她以为会落入潭水之中,半途却瞧见水帘背后,另有一番天地。
脑海中映射而出的是“花果山水帘洞”六个大字。
再看脚下,她的体重过轻,跳跃时距离较短,这样坠下去,怕是会拍晕在水中溺亡。
徐南岱果断扬起手中长鞭,绳子套住了一块钟乳石,手臂用力一荡,打算钻进水帘洞躲避追兵。
奈何呛了几口水之后,头顶擦过一块钟乳石,徐南岱终于重重的摔倒在地。惯性之下打了个滚,仰面朝上。
她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自从头顶滑落,穿梭在绷紧的发丝之间,带来一丝瘙痒。本能的想伸手去抓,却发现完全抬不起酸疼的手臂。
而后徐南岱透过水帘的滋扰,隐约听到了沈杙的呼喊。可她即发不出任何声响,也动弹不得。只能亲耳听到侍卫到处寻人的声音,最终那些声音渐渐消散,她很快便不省人事。
徐南岱感觉到周身被寒冷包围,那是一种直面死亡的恐惧。
她时而清醒,时而昏睡,唯一不变的,是她仍旧只能躺在原地,纹丝未动。
最后,徐南岱觉得自己一脚已经踏入了鬼门关……
不知道过了多久,徐南岱感觉到有人在她身上摩挲。
她眯着眼睛,瞧见身旁的确有人在翻动她的衣衫。那人头上还簪着一只似曾相识的簪子,逆着光她许久才能分辨出那是她自己金簪。
那人见她醒来,凑到她面前盯着她的脸看。
徐南岱只需要一眼,便能看出这是一个有些痴傻的女孩。
见她张着口,半天不动,那女孩以为她口渴,从腰间解下她的水壶,把水灌到她口中,徐南岱本能的咳嗽,险些呛死。
那傻女从她身上又摸走了几样东西,徐南岱无法动弹,不清楚她具体拿走了些什么。
最后像是担心她被人发现,找来许多甘草,铺到她身上,整个人很快又消失不见。
也许是天黑了,徐南岱听见附近野兽的吼叫,但幸好始终有些距离,并未靠的很近。
夜里的石洞一片漆黑,只有不断向下奔腾的水声,迫使徐南岱觉得黑夜已经把她吞没。周身的桎梏,已经被命运扼住了喉咙。
直到晨光熹微,不知道饿了多久的徐南岱,听见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徐南岱心中扬起了希望,终于有人来救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