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转瞬即逝,沈长淮次子沈栎今日满月,国公府特此举办了小范围的满月宴,招待亲近的亲朋。
“我好好的儿子,就你带头唤他小团子,拐带的整个国公府的人都跟着这样唤他,倒成了乳名。”
“您看他肉嘟嘟的,难道不像个团子?”
杨婉瞪了徐南岱一眼,又低头嫌弃道:“还有,脖子上挂个金锁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配上一条大金链子?好好的两只小手小脚,也都给套上了金镯子,成何体统?”
徐南岱不理她,继续逗弄杨婉怀里的奶团子。
“这叫富贵迷人眼,您就说团哥喜不喜欢吧?还不是一给他摘了,要哭要闹?”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拽小团子的金镯子,刚有摘掉的趋势,奶娃娃就要咧嘴哭。
杨婉轻轻打了徐南岱的手,嘴角含笑地说:“今日你就别逗他了,免得席上闹起来不好看。”
徐南岱闻言收手,转头给四喜使了个眼色。四喜心领神会,悄悄退了出去。
林嫂子拿来崭新的大红锦缎,想裹着团哥出去,不想徐南岱打断道:“稍等一下,我有个东西想送给团哥。”
“你又有什么鬼主意?”杨婉笑着嗔她。
只见折回来的四喜,手拿来一块叠成正方形的普通红色棉布,走到杨婉面前缓缓展开。翻转过来,正面竟是一块百家布。
四喜一边展示,一边开口解释道:“这是小姐请了百位百岁老人,亲手为团哥缝制的百家布,寓意着团哥能够平安健康、长命百岁。”
杨婉被徐南岱的用心深深打动,眼眶瞬间湿润了。
“夫人,已经下水洗过了。”四喜补充了一下。
她连忙唤来林嫂子:“今天就用这个吧。‘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希望咱们团哥能够一生平安顺遂。”
杨婉转身,紧紧攥住徐南岱的手。
“你都替我想到了。”
她看着被林嫂子用百家布裹得舒舒服服的小团子,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今日席面设在沈长淮夫妇所在的西苑,席上已经坐了些宾客,沈梃告了假,一道陪同沈长淮招待宾客。
杨婉带着沈栎出来,看见小团子,几位熟稔的贵夫人围了上来,无外乎说了一些场面话。
这当中大部分人,徐南岱都还尚且熟悉,也能陪着杨婉寒暄一二。
沈梃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母亲和徐南岱,感觉这一幕无比的温馨。
唯有拼尽全力的保护她们,这是他身为大庸武将的使命。
此时,大夫人和沈文君一道陪同一位眼生的夫人,出现在远处的游廊。
徐南岱瞧见她们母女,自然而然的去寻沈楀的身影。
紧接着沈楀的身影,也跟着一道出现。没等徐南岱对上他的视线,便发现跟他一道拐过来的,还有一位模样清丽的女子。
这人徐南岱从未见过,沈楀同她们这一路倒是有说有笑。
徐南岱的视线忍不住落到来人身上,只见这母女二人穿着打扮尽显华贵,走在沈楀身边的年轻女子面容娇嫩,举手投足间一览大家闺秀的风范。
却给了徐南岱一直待价而沽的错觉,她又转头看了看四周的年轻女子,这些所谓的大家闺秀们,哪个不是各府各宅精心培育出来的?
徐南岱怔愣间,几人便走到了近前,杨婉见到来人,赶紧出声热情款待。
“席来了。”
“一早到了,先去你们大夫人那里坐了会儿。”
那美妇人看了看杨婉,又瞧了瞧林嫂子怀里的团哥。
“这孩子一看就是有福气的。我瞧你这气色恢复的也好,可见月子里调养得不错。”
“多谢夫人记挂。”杨婉客气道。
只见那夫人像献宝一样,唤自家女儿上前。
“席伶,快来见过三夫人。”
“叔母好。”席伶上缓缓施礼。
“都这么大了?真是女大十八变啊。”
杨婉本就性格开朗,她这一热情的夸赞,使得席伶脸颊略红。
尚书夫人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徐南岱。
“这位姑娘是?”
徐南岱知道,这美妇显然是刻意将话题引到自己身上。
“这是我娘家妹妹的女儿,现下留在了我身边照料。”
都是人精,为什么养在姨母家也不必细问。尚书夫人拍了拍徐南岱的胳膊,夸赞道。
“怎生得这样标致,真是难得的美人。”
“萧悠,这位尚书夫人邹氏,旁边是她的女儿席伶。”
“林萧悠见过尚书夫人,见过席伶姑娘。”
对方也礼貌回礼。
打过招呼,徐南岱终于顾得上抬头看一眼沈楀,两人相视一笑。
半晌人来的差不多了,才请了老国公同老太太。
一时间宾主尽欢,打过罩面,林嫂子便把小团子带到后面继续睡觉。
杨婉产后恶露虽走的七七八八,但还是没有彻底利索。
中途徐南岱陪同杨婉换了月事带,重新回到席上应酬。
仍旧担心小团子,今日见了太多生人,午睡再不踏实,特地潜了徐南岱去查看一番。
“团哥睡着啦?姨母不放心叫我来看看。”
徐南岱走到奶娘那屋,看见刚吃了奶,睡得正香的婴儿。
“姑娘这百家被送的不错,我们睡得安稳着呐。”
林嫂子望着熟睡的团哥,宠溺的语气回答,想起什么又扭头问徐南岱。
“东西都收的怎么样了?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林家新买的宅子早先就已收拾妥当,总在沈国公府里借住也觉得叨扰,一直不放心怀孕的杨婉才耽搁至此。
“四喜和姜黎两个,已经把行李收拾的差不多了,不过还真有一事想请教您嫂子。”
“姑娘但说无妨。”
“姜黎的身份好说,是后跟了我的。可四喜是家生子,原本跟着姨母也算在给府里效力。
虽说姨母将四喜的卖身契给了我,但我也不知这国公府里是个怎样的规矩,能否将她带出府去。”
“四喜自己怎么说?”
“经过这段时日相处,她本人倒是愿意跟着我。再加上我那里都是些年轻人,她和姜黎两个人也十分投缘,我自己当然是不舍得,更愿意让她跟我走。”
“姑娘带着她吧,你们年轻人也能玩到一块儿去。
夫人既然把四喜的丫头派出去照顾你,也是看她心思单纯。”
刚刚说到这,杨婉从外间回来休息,刚刚出了月子,打了照面也就行了,怎能真让她跟到散席。
“你去席上帮我照料一二,顺便自己也吃点东西。”
“好。”
随即徐南岱便重新回到宴席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