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一过,一道倩丽的身影翻出沈国公府高耸肃穆的院墙,钻入黑蒙蒙的街巷。
徐南岱特制了一身黑色紧身衣,不同于普通夜行衣,这身黑色劲装更为修身,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内,没有一丝冗余可能制造出任何声响。
徐南岱将头发盘的整齐,斜叉着一枚再普通不过的银簪,整个人却显得颇为利落飒爽。
她虽然不会轻功,但往日的攀爬训练,翻墙这等小事还是轻而易举。
只她前脚刚刚冒头,后脚就跟上来一条难缠的尾巴。
往日徐南岱有意留着沈杙安排在她身旁的暗卫大胆追踪她的行径,以免过早的打草惊蛇。
何况这暗卫在旁,不单单是监视,无形中也在为她提供某种保护。
而今日不同,沈杙聪明至极,又非敌非友。彼此间都不晓得对方的真实意图,今日她定要将身后的尾巴甩掉。
暗卫原本顺利的跟着徐南岱,不料对方翻出院墙后,七拐八拐带他竟走些窄小巷弄。
暗卫一瞬间质疑了自己的身份,好像对方才是那个反客为主,又不知道要把他诱惑到哪里卖了的人。
暗卫正满脸问号之时,只见徐南岱突然捂着肚子钻进一处公共茅房,再不见她从里面再出来。
因知晓对方的身份,暗卫不便近身查看。
等了许久,仍不见徐南岱身影,暗卫越想越不对劲,一个激灵火速上前:
“林姑娘,你再不出来,我可要进来啦?”
等待他的仍旧是沉默的黑夜。
暗卫试探性的射进一枚石子,石子砸到了墙壁,发出咚的一声。
他仍旧有所防备,不敢松懈,一点点靠近,突然一个闪身,闯进茅厕。却见茅房里面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人。
暗卫刚松一口气,就看见房梁上荡下一道身影,暗卫迎面就挨了徐南岱狠狠一脚。
按说徐南岱的身手并不精湛,可惜双方思路并不统一。暗卫害怕自己看到不该看的画面,更加想不到身材纤弱的女子是可以躲到梁上的。因此误入徐南岱的圈套,被徐南岱一脚踹晕了过去。
黎明时分,暗卫的耳边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双目弥蒙,还没等看清对方的相貌,便被女人拿着鞋底朝脸上招呼。
闻声而来的男女老少,更是围着他拳打脚踢。身体的疼痛尚能忍耐,精神的摧残实在残酷,不断有人追着他吐口水,扔烂菜叶。口中不断大喊:“抓采花贼!快来抓采花贼!”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徐南岱利用这两日午休,表面上看似与史云禾四处闲逛。实则暗中踩好了点,眼下三两下便翻墙潜入了书院。
鸿儒书院白日里为保护学生安全,安排护卫定时巡逻。但因这里面一无住宿的师生,二无储备钱财,夜间的守卫并不森严,夜里只留一组人马当值,每隔一个时辰便巡视一圈。
眼下巡逻队刚刚经过,徐南岱便裹藏在黑夜中探到藏书阁。
同徐南岱之前料想的一致,一通摸排下来,一层所有的窗户关的严严实实,内有锁扣从内锁死,从外面根本打不开。
紧接着徐南岱沿着榄窗外沿,徒手攀爬至二层,终于让她摸到一处通风用的支摘窗,开口不大,勉强能钻进孩童。
徐南岱将藕臂探入,伸手尝试从内硬推下面紧贴的榄窗,可惜还是差一点点。
就这样徐南岱不得已,只得爬下来寻了一小节树枝,又重新爬回去一点点拨动榄窗上沿的锁扣。
只听咔哒一声,窗户竟然被她从里面打开了。
徐南岱见状快速的翻身潜入,又蹑手蹑脚的将榄窗重新锁好。
进入藏书阁二层,徐南岱没有贸然行动。
又因藏书阁二层正处在高处,如果有明显的光源,附近巡逻的护卫定然就会很快发现。
徐南岱又料想,藏书阁内的布置定然不会把和天体物理有关的内容放在一层这样随意进出的位置。
于是等到徐南岱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便一点点靠近附近的书架。
当她来到背向窗户的书架另一侧,才从怀中掏出火折子,小心翼翼地点了一根极小的蜡烛。
蜡烛的光亮微弱,仅能照亮巴掌大的区域。环顾四周,徐南岱发现二层多是经典的经史子集,并没有她想要的东西。
于是徐南岱吹灭蜡烛,小心翼翼地沿着楼梯上摸到藏书阁三层,走到背窗处复又重新点上蜡烛。
三层并不像下面两层那样完全对学生开放,而是在中间单独另锁了一道门。
外间的书籍装帧精美,极具收藏价值。即便徐南岱对大庸的文化只是浅显的了解,也能分辨出这里有很多外面难寻的孤本。
外间都尚且如此,那么里间的东西很有可能就有她要找的。
徐南岱挪到隔间门前,取下头上的银簪插入锁孔。
徐南岱将耳朵缓缓贴近,努力地听银簪插动锁扣的声音,终于被她听到锁头打开悦耳的动听的声音。
取下挂锁,徐南岱推门进去,像出于某种直觉,徐南岱移步来到了她梦寐以求的书架前。
借着微弱的烛光,徐南岱终于亲眼看到了大庸有关天文的书籍。相关书籍并不甚多,一个书架都没有完全装满。
但这一刻徐南岱从林萧悠这具身体里听见了属于自己灵魂发出的呼吸声,一瞬间激动的情绪顶到喉咙,又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徐南岱今晚的目标,并不需要她仔细阅读这里每一篇文字,而是需要她了解大庸王朝之前所有天体物理概况。
一方面是为自己今后的研究方向做些铺垫,另一面也怕自己的言谈举止过于惊世骇俗。
所以她收拾心情,取出最上排最右边那一本书,只略略的翻看便可以知晓个大概。
这些书籍中有些内容是重复的,也有很多相悖的理论。可惜一些生僻的文字她并不认识,她努力记在脑海中,打算拆分几日询问张生避免他起疑。
正当她聚精会神连续翻看了十几本,却突然听到有轻微的脚步声自楼下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