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海觉得不对劲，在出手东西后立刻就让烈火东带着人跟他回了五条巷，结果就看到了这让他窒息的一幕。
自己的宝贝女儿瘫在在地上，头发失去了昔日的光泽，乱糟糟的，疼爱的孙女脸色煞白，似乎生了病的样子，还有最宝贝的小孙子六神无主，拄着拐杖，脚打着石膏……
胡耀祖那原本圆圆的脸也瘦了不少，他们脸上的颓靡让胡三海养了几十年的定力差点溃不成军。
深呼吸一口气后，胡三海沉着比锅底还黑的脸走过来，沙哑的声音：“怎么回事？”
街道办有人认识胡三海，以前还挺怕他，不过现在胡家才是那个做错的：“哟，您回来了，你倒是问问你的好女儿啊。”
看到胡三海带着的人，那些人身上有家伙，几个公安眯了眯眼睛。
胡三海这个人他们听说过，年轻的时候是个狠角色，但是，很会做表面功夫。
家里的家产捐了不少，所以运动来的时候胡家屁事没有。
上头去年发了个秘密文件，让他们地方协同追查几起文物倒卖的案件，他们怀疑过胡三海，但是胡三海从来没让人抓到过他的错处。
公安的人快速展示了一下账本：“我们是来办事的，胡月娘涉及一桩案件，我们要带回去调查。”
说完公安的人就把胡月娘绑了起来，推着她走。
胡三海哪里能看得这个，把人拦了下来：“同志，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女儿一向遵纪守法，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如果是被人举报的，那账本肯定不会是真的。
公安听了胡三海的话都觉得好笑：“误会？白纸黑字还能有误会？她自己都说了，这些东西她确实拿了，但是，不是给她自己的，这话，你信？”
他们可不信。
而且，胡三海竟然敢拦他们的人，呵呵，胆儿可真肥。
负责拿账本的公安将账本紧紧护在怀里，他看到了胡三海身后的人，烈火东的大名他们还是知道的。
这就是个混球，可不会看他们的身份就不打人。
烈火东的人看到后，站出来好几个人把那个拿账本的公安围住：“你们还不能走，说清楚。”
哦豁，竟然敢拦公安，街道办的人看到后眼神也变了：“公安同志在执行任务，你们拦着是想自己也进去？”
公安带的人不多，原本以为就是带个妇人走，失策了！
这会想回去摇人也走不开。
烈火东的人把巷子口堵死了。
胡三海的老脸阴沉着，已经不顾自己养了多年的定力：“我看你们谁敢！”
他身边的胡耀光走过去把胡月娘搀扶起来，见谢明珠一动不动，语气十分不悦：“珠珠，你怎么能让妈跌坐在地上？”
谢明珠抬头，她已经有几十年没见过胡耀光了，这会再见到他，内心十分复杂，语气平淡：“她自己跌的。”
这句话让胡耀光搀扶胡月娘的手微微发颤，因为他发现谢明珠的语气变了。
以前的谢明珠十分渴望得到妈妈的关注，可现在，她可以淡漠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不焦急，不关心。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谢明珠这是怎么了？
难道家里这些天发生的事真的和谢明珠有关？
还有，胡耀光发现自己妈妈半边身子动不了，而且脸是斜的。
中风，是真的！
自己的妈妈到底是遭受到了什么样的打击？
还是，被有心人算计成这个样子？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胡耀光的目光死死锁住静立着的谢明珠。
天上的日头慢慢往西边沉下去，将院子里的人的影子拉得细长，像一道割裂他们之间亲情的利刃。
胡耀光喉结滚动，嗓音有些沙哑，还带着痛苦：“珠珠，你怎么能对妈见死不救？“
谢明珠指尖蜷进掌心，面上却浮起疏离的淡笑，她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胡耀光：“大哥递给我的馒头，我记了十二年。”
说着，谢明珠忽然向前半步，“可我活着的这十八年，备受煎熬，你应该也是看得到的吧。”
胡耀光抿着唇一言不发，他知道。
以前妈妈对谢明珠不是打就是骂，饭菜都是他们吃剩下的，吃不饱不说，冬天谢明珠都没几件衣服穿，手上脚指头上全是冻疮，童年时期更惨。
他就是看不过去，所以才常常会给谢明珠带点吃的。
至于别的，他也无能为力。
胡耀光的声音有些痛苦：“可是，珠珠，妈妈还是好好把你养大了，还送你上学，妈妈生育你的恩情，你怎么就不记呢？”
谢明珠偏过头：“这话大概也就你们家的人会信，自我说服。”
胡三海打量着谢明珠，他出去办事之前谢明珠整个人有些畏缩，而且她是活在女儿的目光之下的，绝对不敢这么说话。
没忍住，胡三海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谢明珠：“你就是这么和你大哥说话的？嗯？”
压迫感直逼谢明珠脑门，谢明珠这次没有回避胡三海的视线：“怎么，你们能做，我不能说？”
不对，谢明珠很不对劲！
胡三海有一种直觉，那就是谢明珠可能知道了一些尘封的秘密。
否则没办法解释谢明珠如此大的转变。
一旁的公安很无语：“你们亲人见面想叙旧慢慢叙，不要挡着路。”
胡三海回头，看着自己女儿，女儿双眼含泪：“爸，爸，你，你，可算，回来，了，呜呜……”
胡月娘一开口就让胡三海崩溃了：“月娘，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此时，民兵和公安的枪管对着胡家院子，烈火东带来的人也不客气，对着民兵，双方僵持着，没有人退一步。
格委的那个方脸男人已经躲到了好几个人身后，就怕那枪不长眼把自己送走，胆小怂，可嘴巴不怂，下了狠话：“你们都把枪放下，不然明天我把你们都抓去牛棚改造，你们这是妨碍公务知道不！”
胡三海苍老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你们撤走，他们自然不会开火，不然我还真说不好今天会不会发生点什么。”
从知道女儿出事后胡三海就无法冷静，这会他想杀人，很想！
他一定要找出是谁把他的女儿弄成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