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活着?”
即使是在深夜,灯塔也依旧恍如白昼。
帝克莱尔表情淡淡,甚至在出口询问的时候,语气都很松散,不过他身上的披风倒是换了一件,变成白色的了。
艾弥修斯睁开那双银色的眼睛。
“还没死。”
他的语调,给别人一种冰冷的感觉,甚至是很平淡。
也没有被刚刚那句疑问冒犯到的生气,像个旁观者一样陈述。
“你别找了。”
“嗯?”
这句,你别找了。
来得很是突然,艾弥修斯平静地将嘴角的鲜血抹开。
“陛下这是又怎么了。”
“受了刺激吗?”
有少许的嘲讽。
“想让你别那么浪费功夫,不断耗尽自己的精神力,实在是怕你死得太早,那些老家伙又过来和我拼命。”
艾弥修斯微笑。
“怎敢劳烦陛下?”
“我自是一抔黄土,从哪来回哪去。”
“倒是陛下,不妨说说您的理由。”
艾弥修斯轻呵一声,“好叫我死得其所。”
帝克莱尔站在光下,琥珀色的眸子给人以温暖的错觉。
可是那个语调,实在是让人听得惶恐。
“你说,异种族,也会爱上人类吗?”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疑问句。
可是却让听的人,浑身都为之一震。
艾弥修斯修长利拓的指骨紧紧握在一起,他的眉眼其实很冷淡,可是现在却敛眉,眼尾的弧度撇下来。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帝克莱尔好心地笑了笑。
“应该是不会的。”
他像是在自问自答。
“可如果。”
“那个人类的纯度,高达100%呢?”
……
一时间,整个房间都安静得可怕。
只有浅淡又缓慢沉重的呼吸声。
“你看,我只是这样说,是不是概率,就全然变大了。”
帝克莱尔踱步,他像是陷入了一种自己与自己对话的模式,忽视掉了在一旁没有什么声音的艾弥修斯。
“我们找了那么久。”
“你的半数精神力,加上我的半数精神力。”
“而你的能力在整个人类部族,都不可能会是,一无所获这个答案。”
“哈,多可笑,一无所获。”
艾弥修斯听得头皮发麻。
而帝克莱尔还在继续。
“可是那些异种族,他们残暴,他们血腥。”
“而就算再这样,只要在陆地上生活的异种族,你也可以凭借能力,找到线索。”
“可唯独,找不到水里。”
自说自话的模式结束了,帝克莱尔看不出什么喜怒哀乐,可是他垂在腰侧的手背,却是青筋鼓出。
“你看,多遗憾。”
他的语调不再懒散。
“即使我们再怎么努力,也依旧找不到的。”
“哈哈哈,除非兵戈相见。”
“否则,你怎么能够奢望,冰冷的异种族献出他们的宝贝。”
帝克莱尔眉眼冷冽。
“所以祭司大人,你的使命来了。”
“你现在不能死,你要以神的名义将这场战争变得合理。”
他说完这句话后,又短暂地停顿了下,接着笑了。
帝克莱尔略低下头,神色深得如同夜,一点儿光也透不出来。
“噢不,不需要神的名义。”
“你看,我又忘记了,玫瑰可是帝国的瑰宝,唯一的纯种人类啊。”
“帝国人刻入骨血的基因,怎么会让纯种人类,孤苦伶仃的被异种族挟制。”
艾弥修斯蹙眉。
有点疯。
他冷静地看着帝克莱尔的影子,明明屋子里很亮,可是帝克莱尔的眼睛一点光都没有。
“你是不是快到临界值了。”
“哈。”
“临界值?”
“到临界值才好啊。”
不被任何的枷锁给禁锢,不被任何的天下大任给拖累,不被任何的使命给压垮。
想做什么便去做,完全不用去为未来的自己做打算。
甚至不用去考虑任何的后果。
像个疯子一样,只为当下。
因为当下,他的玫瑰在等自己。
这一次,他一定不会让那份希望,随着花朵落下,花瓣零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