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鎏觉得现在的氛围有些奇怪。
明明帝克莱尔和靖律在看向自己时都是和谐有礼的模样,但是帝克莱尔若有若无地勾着唇,和靖律不苟言笑的样子,总让人觉得似乎发生了什么。
靖律抿唇走上前,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了一个冰蓝色的纹章。
上面绘有浅蓝色海的波纹,硕大的盾牌伫立在其中,盾牌上勾勒着许多足腕类的形状,看上去神秘又古老。
他将左手扶额,脊背弯下屈腿行礼,这是星际联邦最高级的见面礼,以靖律的家族背景,在这个时代没有人可以让他行如此郑重的礼节。
帝克莱尔收敛了笑意,神色习惯性地微眯,食指上戴的琥珀色戒指被主人轻轻转动。
这么快就表忠心站好队了吗?
那其他人岂不是更加的蠢蠢欲动。
有意思,鱼饵的诱惑力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有用。
“我以海萨家族起誓,愿为您之刀刃,攻无不克。所划之地,献上我所有的忠诚。”
庄重又坚定的声音在这宽大的会议室响起,枝鎏被这架势唬得有些呆愣,她不由自主地看向男人手中静静盛放的冰蓝纹章,像靖律的眼睛。
诱惑又庄严。
面对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的玫瑰,帝克莱尔提醒道:“这是您的时代,冕下。它的存在就是因为您。”
最后一句有些轻,帝克莱尔像是在回忆过去,轻如蝉翼。
只有当纹章拿握在掌心时,你才能感受到这种分量,就仿佛上面的每一处都留着鲜血的厚重。
冰蓝色纹章和琥珀色徽章一只手握住一个,就好像一只手握住一个心脏。
枝鎏跟在管家机器人后面走出会议室,才猛然发现外头比来时装饰的更加华丽了。
她的身上还披着帝克莱尔那件鎏金色披风,披风的口袋里放了一个手表样的机器,帝克莱尔说这是光脑。
大致的情况他们已经和自己说清楚了,所以当枝鎏有些困顿的轻轻打了个哈欠后,就被礼貌又温和的请去休息。
他们的观察力也太惊人了吧,自己都没有出声诶,就是眼睛有些湿润而已。
得知自己不用被弄去强制做实验后,枝鎏对这个时代充满了好奇,不过回去还是要用那个光脑好好搜搜,真的没有蓝星和人类了吗?
想到这里,枝鎏走路也有些蔫蔫的。
心不在焉的时候,刚准备继续迈步往前走,就被胖嘟嘟机器人给拦截了。
上面有一个可爱的颜文字。
(」???)?
“嗯?怎么了嘛?”
胖嘟嘟机器人轻轻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像是在无声地催促她离开。
“什么人在那里?”
枝鎏听见声后,刚抬头就看到花园拐角处缓缓走来一位高挑的女性,约莫二十多岁的模样。
她穿着白色落地长款礼服,裙摆在日光下微微闪着光,发髻用银质王冠箍紧,棕色的波浪碎发隐隐在耳边出现。
面容清秀,瞳色是棕色的。
她是谁?
带着这个疑惑,枝鎏站直身子,不卑不亢的抬眼看过去。
皇宫近来是越来越松垮了。
海瑟薇·德赫拉漫不经心地瞥了眼身旁的侍女,打算让她去把这个不懂事的人做掉。
结果就看到侍女一脸震惊地走回来。
帝克莱尔的披风?
海瑟薇·德赫拉放下了已经没有气息的兔子,她将一双娇嫩的手放入清水中晃荡两下,洗涤血色。
要不是亲眼所见,她还真不敢相信,她那个笑里藏刀的弟弟,居然还真的会有护着的人。
海瑟薇·德赫拉对着镜子摆出了一个完美又亲近的笑容。
看来她弟弟的眼光不错,也喜欢兔子呢。
“是陛下让你去休息吗?”
枝鎏闻言点点头,看着她的时候,总感觉有一股肆意打量的架势。
对面的女人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紧张,接着露出温和的笑意,“别紧张,我不是什么坏人,我是陛下的姐姐。”
陛下的姐姐?
原来她是帝克莱尔的亲人。
海瑟薇·德赫拉见到枝鎏纯黑的发色和那双漆黑的瞳色后,真是要压抑不住嫉妒了。
帝克莱尔这是从哪里找来的血脉度这么高的人。
为了笼络人心,他还真是煞费苦心。
“我是海瑟薇·德赫拉。你呢?你的名字是什么?”
枝鎏感觉这个皇室的人都没有带给人压迫感,于是胆子也大了些,她冲海瑟薇笑道:“您好,我叫枝鎏”
枝鎏?
海瑟薇·德赫拉垂眸仔细想了想世家,没有一个和眼前的少女对上名字。
枝姓,听上去倒像是古蓝星的姓氏。
海瑟薇轻轻动了动左手的小拇指,身后的侍女就立刻走出来,冲枝鎏凶道:“大胆!见到我们长公主殿下居然不行礼!还不快给我拿下!”
也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卫兵突然出现,他们以枝鎏为中心将她围住,像是严防她逃跑。
搞,搞什么……
怎么突然这样,枝鎏被吓了一跳,披在肩膀上的披风差点就落下来。
因为惊吓过度而红了的眼眶,里面沁着要落不落的泪珠,又因为在外人面前流泪好丢人而拼命忍住……
帝克莱尔收到机器人发的警告讯息时,正在会议室和靖律打得不可开交。
于是走近的两个人,一个唇角受伤红肿一片,一个看上去云淡风轻实则走路微微呆滞。
“我的好姐姐,这是做什么?”
海瑟薇眼眸一暗,没想到居然来得这么快。
“啪!”
一个利落又下死手的巴掌挥在了侍女的脸上,侍女被打得人往后倒,瞬间右脸就肿起来。
“谁允许你大喊大叫,没看到我正和枝鎏聊的开心吗?就因为她没有向我行礼而把卫兵叫出来,你也太放肆了!给我拖下去。”
一切都圆合的恰到好处,除了刚刚被侍女压弯的小草,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帝克莱尔没再作声,只是幽深的看向端庄的长公主。
和从前一样的套路,只是这一次更加让人作呕。
靖律走上前,湖蓝色眼睛看不出喜怒,他的表情淡淡,除了嘴角略显狼狈外,看上去就像刚刚从战场上下来的指挥官,神情肃穆,言辞一针见血。
“是吗?长公主调令卫兵的权利什么时候过继给了侍女?”靖律很难有咄咄逼人的时候,但此刻他挡在枝鎏的身前。
不疾不徐的解开了身上穿着的一丝不苟的军装外套,他的动作柔和到像在对待什么瓷器,俊毅的下颚线落在枝鎏眼中。
然后就感到肩膀上的重量。
轻轻一嗅,有点儿海水的气味,那是靖律的味道。
军装下的身躯被体恤衫紧凑着遮掩住,靖律的眼底涌出不屑和蔑视,她怎么敢妄想掳走的?得逞的事情太多,以至于飘飘乎了吗?
“我想我们应该走一趟了。”
海萨家族的一级逮捕令,除皇帝外,无一人可以拒绝。
帝克莱尔忍住把那件深蓝色军装拽下来扔掉的想法,他忍到想笑,和靖律谈了那么多次都以失败告终的事情,没想到玫瑰才刚来,恶犬就自愿上套,并且趋之若鹜。
我的好姐姐,这次可不是我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