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圣驾回銮,暑热大抵都已过去。
李静言平安活到回宫,只是一回到紫禁城,再没有在圆明园那般舒坦,皇上派人把她送进了冷宫。
紫禁城里的冷宫跟在圆明园中的冷宫不同,那里居住的都是些不受宠被废弃的妃子。
她们大多数疯的疯,癫的癫,言行无状,幻想着从前自己获宠的日子,皇上仍然爱着她们。
冷宫之所以被称为冷宫,其中之一的原因便是每日大多数的时间,太监都会在门外守着,不允许冷宫中的妃子说话。
她们大多数都被关在一个小房子里,居住简陋,整日里面对着的都是墙壁,也没人可以说话。
随着时间过去,长久的不言语,也是对人身心的巨大折磨。
李静言被太监关进冷宫,她一时没站稳,跌在地上,依旧照着从前她为齐妃时的口吻说道:“诶!你这太监,推我干嘛呀!!”
那太监没好脸色道:“都进了冷宫了,还带着从前齐妃娘娘那套,谁管你呢!给我安静待着,不准多言多语,小心你的舌头!”
李静言知道自己理亏,她自己站起来,心里想着,谁管我?安贵人不是说要管我?怎么这冷宫里条件环境这样辛苦,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那太监铁面无私的关上木门,齐妃不经意间回头,扶着心脏吓了一跳。
齐妃往后退了半步,仔细瞧着,墙角处蜷缩着的,看起来脏乱不堪,蓬头垢面的人形。
这不是丽嫔吗?上次因为余莺儿闹鬼的事变得疯疯癫癫的,太后下旨将她挪进了冷宫。
怎么这还没过去多久,就变成这样了。
李静言内心收到惊吓,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却仿若踩到了什么东西?
李静言回头,一个身穿艳黄色衣裳的废弃妃嫔站在她身后,李静言吓得一秒弹开,恍惚间瞧着那人也有些许熟悉。
“你是…?”
李静言仔细瞅着,小声的问着,那人身上的艳阳黄色衣裳已微微有些发黑,但仍能透过表面的脏污看出这件衣裳的面料不俗。
“…我…我氏……呷咚…戳…”
那人说话口齿不清,李静言一脸单纯,她脖子前倾,疑惑好奇的问着:“谁?”
“我…”
那人刚出声,木门外就传来太监喝斥的声音:“什么动静?!”
太监打开木门,瞧着李静言跟这穿着黄色脏污衣裳的:“烂污东西!又是你?不是告诉你不准说话,看来你当真是不想要自己的舌头了!”
那人连连后退摆手,眼中满是恐惧。
太监见此才作罢,只狠狠地威胁道:“看什么看,再有下次,拔了你们的舌头!”
那人老实的蜷缩在角落,李静言也不敢再出声。
李静言心中十分后悔,早知道冷宫里这样凄惨,她才不会听信皇后的话去毒害皇嗣,而且万一说不定生下的是公主呢?
纵使千不该万不该,事已至此,李静言欲哭无泪,只想着安陵容能够信守承诺,时常救济着她,早日救她出去。
皇上带着一行人回宫,各宫各院里都还在安顿,唯有安陵容不同。
她记着李静言的事,这宫里的人是何等的势利,齐妃被废位失势,定有许多拜高踩低的涌上去践踏,这一点,上辈子的安陵容就有深刻的体会。
安陵容脚下飞快,忆菱跟在身后脚步不停,忙道:“小主,您慢些吧,冷宫那地方阴森,小主不如交代奴婢,让奴婢和小顺子去打理好了。”
小顺子跟在安陵容身后,也劝道:“是啊小主,那冷宫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您还是别去了。”
安陵容深知齐妃虽然愚蠢,但她跟在皇后身边多年,说不定某个时候就会成为扳倒皇后的关键。
而安陵容只有亲自去,才能让李静言知道,她的诚心。
更何况,皇后那边动手不会比安陵容慢,唯有争分夺秒,李静言或许能有一丝生机。
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冷宫,宫里都说这冷宫之中是整个紫禁城里怨气最重的地方。
因所有废弃失宠的妃嫔都关在这里,一辈子不得出宫,不能再有自己的孩子生活,余下的日子,都只能在默默无言中度过。
所以冷宫中绝望自裁的妃嫔从来都不少。
守在门外的太监瞧着远处安贵人走来,老早的就挂个笑脸:“安贵人,您怎么来冷宫了,真是贵步临贱地啊。”
忆菱方才跟着安陵容走得急了些,但一看见这太监忆菱掏出一袋子银子,提溜到那太监手上,满脸正色道:“我家小主进去有事,有劳公公在此处守着。”
那太监掂了掂手中银子的份量,似乎很是满意,他笑得一脸谄媚:“得令,诶小主,您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