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莞贵人,她一向聪慧,现在又有身孕,朕原打算封她为嫔,只是莞贵人入侍时间尚短,当时又是未侍寝就封了贵人,已经违了祖制,只能委屈她些日子,等到将来诞下皇子公主,才能名正言顺。”
安陵容听着皇上说这话,便就是因为沈眉庄假孕争宠一事逐渐也对甄嬛起了疑忌之心,不然甄嬛有孕便该晋封,何必要等到生产之日。
“莞姐姐有孕辛苦,皇上也该常去看看姐姐。”
“朕心中有数。”
皇上起身拉起安陵容,来到小桌板旁坐下,“那些大臣们,成日里总是写些折子来啰嗦,朕在勤政殿里看了一天的折子,有些累着了。六宫里这么多人也叫朕不得安宁,唯有见到你,朕才觉得心里松快许多。”
安陵容垂下眸子,顺势伏在皇上心口处,皇上伸手细抚过安陵容的脸颊,温声道:“朕怎么觉得你比起刚入宫时好看了许多,果然紫禁城的风水养人。”
安陵容微微低头掩盖她嘲讽的笑容,没错,紫禁城的风水咬人。
但凡进了宫的秀女,免不得成日里胆战心惊的担心被算计,就没几个有好结局。
“朕今晚就歇在你宫里。”
太后宫中,一盆紫色的绣球花放在屋子中间,宜修跪在太后面前,眼中带泪。
“哀家并非不知道沈贵人和富察贵人的孩子都是怎么没的,从前你就是这样害了纯元,这些伤天害理的事你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哀家为了乌拉那拉氏的荣耀,也可以当做没看见,可是这次你也做的太过了,皇帝一连失了两个孩子,难不成你当真是想要皇帝断子绝孙。”
面对太后的指责,宜修虽是心中不服但证据活生生的摆在面前,她也没法继续辩驳。
“太后只需知道,臣妾所作一切都是为了乌拉那拉氏,只有这样,才能防止权柄外移,以免他日落入他人之手。”
“你是为了乌拉那拉氏的荣耀,还是为了你自己,你心里清楚。哀家只跟你说一句,莞贵人的孩子不能再有差错。”
宜修跪在地上咬着牙,心中不甘,羞愤道:“是。”
宜修表面上答应,太后不让她伤害莞贵人的胎,她也有一万个办法在暗地里了结。
繁英阁中。
忆菱拿着一封家书到安陵容面前:“小主,应侍卫从京城长安街捎来一封家书和一个小物件。”
安陵容接过看了一眼,是母亲寄来的,那个小物件是一个刺绣的扇坠,绣工精致,绣的是绿水青山。
一边拆着信,安陵容脑子里一边想着母亲会不会已经知道了安比槐落狱一事。
幸好拆开信,里面的内容看起来不沉重,反倒是很松快。
“陵容,我与你萧姨娘已经在京城安顿下来,这里地方虽然不大,但生活惬意方便。长安街很是热闹,只是我整日里没什么事做,所以绣了些小东西,我托应侍卫给你带来了一个小的扇坠儿,你看看怎么样?就是这么一个小的扇坠,竟也有人愿意花钱买,我与你姨娘商量着,在此处开一个苏绣坊,不然闲着也是闲着,你替母亲想想,着苏绣坊取个什么名字好?”
安陵容思索起来,知道母亲过得好,心里高兴,可是听到母亲又说要开个苏绣坊,免不得担心起母亲的眼睛。
“那日与你同来府中的刘太医,我看他倒是年少有为,很是沉着。他总是隔日便来,每次都带来些药物给我让我煮了熬水喝,还用艾灸给我温熏上半个时辰,眼睛竟真的比起从前清明许多,所以你也不用担心,有刘太医在,他会照顾好我。
还有一桩好事,自我搬来京城之后,出去买些蔬菜瓜果时偶遇了家中远亲,他原是住在京郊外,背了些自家种的蔬菜长途跋涉到京城里来卖,只想能买个好价钱。想起从前,我与他也已有十几余载未见了,这次相见实在是意外之喜。我们在栈子里喝茶小叙了一会儿,得知他的孩子也进了宫,现在正在内务府里当差,叫林七贵,你要是有机会就去内务府里看看,能照顾就照顾着点,都是自家的亲戚。”
安陵容庆幸母亲并不知道安比槐运送粮草下狱一事,其余的,再慢慢回信就好。
只是这个林七贵,安陵容并没有太大的印象。
“宝娟。”
“小主有什么事?”
宝娟走近等待安陵容的吩咐。安陵容随手把玩着那个带有刺绣的扇坠,问道,“你常去内务府里领东西,认不认识一个叫林七贵的?”
“内务府的东西一般都由黄规全经手,奴婢去领月例和其余东西的时候,看见有一些太监在旁边忙活,但少有机会接触,所以奴婢不认识。小主可是有什么事要找他?”
听宝娟的语气,这个林七贵应该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太监,也难怪母亲写信让照顾着。
“无事。”安陵容收好母亲寄来的扇坠,吩咐道,“咱们去碧桐书院里看看。”
“小主,莞贵人现在虽然有着身孕在身,但沈答应一事多少也波及到了莞贵人,小主这个时候去,皇上知道了万一也怀疑小主...”
安陵容知道宝娟多言多语,但是既然下定决心与甄嬛站在一起,那甄嬛的处境,她势必要去看一看。
“不必多言。”安陵容瞧着宝娟谨小慎微的样子,宛如从前的自己,“皇上要是疑心,那便疑心去吧,莞姐姐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更何况我这个时候若是置身事外,弃莞姐姐和眉姐姐于不顾,特意疏远她们,才真是让旁人看了笑话。”
宝娟低着头不再言语,安陵容继续说道,
“还有沈答应这个称呼在外人和皇上面前叫一叫也就是了,等下去了碧桐书院,就不要张口闭口一个沈答应的叫,知道了吗?”
“是,是奴婢言语不慎,不会有下次了。”
“你体贴入微,也是为我着想,只是现在形势艰难,我若不与莞贵人抱团,只怕会被皇后和华妃这两个虎豹豺狼啃食得连骨头都不剩。”
“小主,其实皇后也许并没有您想象中的这么坏。”
安陵容听着宝娟这话宛如一盆凉水从头顶泼下,自己出宫的那段时间,宝娟与小顺子留守宫中,只怕是有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再次趁虚而入。
安陵容不动声色道:“是吗?你说来我听听。”
“小主进宫的时候,皇后娘娘虽是让奴婢潜伏在小主身边,但也说不定是想趁机拉拢小主,所以才让奴婢汇报小主的行踪。也是关心小主,所以才......”
“够了。”
安陵容再也听不下去。
“你这般努力的自圆其说,可是因为皇后又吩咐了你什么?”安陵容真是恨铁不成钢,“我问你,当初你与我承诺的那番话,你可还记得?”
“奴婢不敢忘。”
“那你还敢在我耳边吹这些耳旁风?”
宝娟只是不明白,为何安陵容一进宫就这么笃定皇后在背后监视她,为什么就这么笃定皇后一定是坏人,她明明只是一个刚入宫的答应,位份不高,家世不高,偏偏还对一切洞若观火,宝娟实在是想不明白。
同样一头雾水的,还有皇后,她与剪秋理了思绪,宝娟无论如何都不该有被发现的理由,而且还是刚进宫不久就被安陵容策反,这事儿实在奇怪。
所以在安陵容跟着皇上微服私访的时候,剪秋掐准了宝娟当日会去内务府拿月例,就带着几个太监将宝娟堵在了内务府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