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哥,这次多谢你帮忙了。”
刘琮下令退兵之后,城里的百姓高声欢呼,赵凛命人将刘琮父子押下之后,跟陆鹰笑着道。
“赵大人,你言重了。刘琮这狗官,平日里,鱼肉乡里,大伙儿早就想把他给弄下去了。”
“若不是你帮忙,刘琮还没这么快就答应退兵了。若是时间拖久了,真被这孙子说中,我们反而被他们给包围了。”
“哈哈哈……”陆鹰笑道,“还是赵大人你料事如神,知道刘琮这人经不住吓。”
“哼,他哪里是经不住吓,他那是平日里亏心事做多了,这叫多行不义,自有天收。”
赵凛嗤笑一声,看到来来往往的百姓,都在欢笑着,心中颇为感慨。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俩人聊了一会儿之后,赵凛问陆鹰:“陆大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继续做漕帮的营生,顺便把这些狗皇帝的鹰爪,给清理干净了,为林娘子和谢大人一家报仇。”
“好。”赵凛笑了,“那陆大哥,有没有意向,为燕王殿下效力?”
陆鹰想了想,如今天下大势,尽归燕王,看城中百姓如此迎接燕王,想来,称帝不远了。
他点点头:“就是不知道,燕王愿不愿意?”
“赵凛笑了,道:“陆大哥此战有功,燕王殿下正是广纳人才的时候,怎么会不愿意呢?”
“而且……”
赵凛笑着,朝陆鹰眨了眨眼睛。
“燕王帐下,还有陆大哥的一个老熟人……”
这下,陆鹰有些怪了。
等燕王等人带着人,进了城,见到了大军,陆鹰才知道,这个老熟人,到底是谁了。
“钟震?”
陆鹰看到钟老将军,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燕王有些奇怪。
“怎么了,你们俩认识?”
钟震瞟了陆鹰一眼后,嗤笑一声,道:“岂止认识,这老小子,当年就是林娘子身边的一个跟屁虫,还没我肩膀高,整天不干正事!”
陆鹰横了他一眼:“那是,也不知道是谁,整日想来缠着林娘子,被我赶出去了,心怀不满。”
“若不是你拦着,林娘子能被姓谢的拐跑?”
钟震瞪了他一眼,怒斥道:“若不是那个姓谢的不争气,林娘子能这么年轻就枉死狱中?”
“你也好意思说!”陆鹰怒目看着钟震,反唇相讥,“谢大人忠义正直,你这么有本事,怎么没把谢大人一家给救下来!”
眼见俩人斗鸡一样,大眼瞪小眼,加起来快一百岁的人了,跟个混小子一样吵起来,赵凛和韩骁他们赶忙将俩人给拉开了。
最后,还是燕王当了个和事佬,失笑道:“你们俩大庭广众之下,为了一些陈年旧事,如此争吵,让后辈们看笑话吗?”
钟震悻悻的,老脸也实在是有些挂不住,陆鹰冷哼一声,退了下去。
年轻时候的风流韵事,再这么吵下去,当真是要被这些后辈们,拿出来笑掉大牙了。
燕王心情颇好,招了招手,让谢云澜过来,跟他进刺史府说些事,留下这些人,在外面候着。
巡逻兵井然有序地在大街上来回穿梭,赵凛等人无事,只在门外三三两两地聚着,闲聊。
秦信偷眼看着陆鹰和钟震,俩人站在府门外的两头,各自冷着脸,心中忽然灵机一动,朝赵凛问道。
“哦,凛哥,前些日子,你和韩将军打了一架,是不是演给刘琮他们看的啊?”
“那倒不是。”
韩骁在一旁,冷冷地插了句嘴。
赵凛横瞥了他一眼,嗤笑道:“确实不是。”
秦信迷糊了,左看右看,都已经攻下了虞州城,这俩人,怎么好像还在斗着气?
俩人好像平日里也没什么矛盾啊?
难道是为了上次校场比武之事?可是那次韩将军也没生气啊,看着有风度极了。
秦信摇了摇头,不明白。
虞州城破了。
这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各个部州,那些四下观望,心中犹豫的诸侯,眼见佑帝大势已去,纷纷开始公开表明,要支持燕王,清君侧,立天下。
在各诸侯推举之下,燕王难却盛情,决定乘势而上,直驱远平,攻破京城最后一道关口。
不过,眼下,最重要的事,还是安抚好虞州城的百姓。
这一战,赵凛确实是受了些委屈,但是,也成功帮燕王,攻破了虞州城,彻底打碎了一些人口中的谣言,也让燕王对此人,重新重视起来,又升了一级。
一时之间,风头极盛。
不过,今日,燕王府,也就是暂时被燕王征用的临时行宫,刺史府,气氛却有些凝重压抑。
“此战,到底是谁,泄露了重要的军事情报?”
燕王冰冷的目光,从堂下众将脸上,一一扫过,众将都低着头,不敢直面君威。
有人小声道:“四万大军,偶尔走漏风声,也是常有的事……”
燕王震怒,狠狠拍了面前的红木桌,桌上的茶杯,都晃荡起来。
“常有之事?如此机密,你给本王说,常有之事?若不是赵将军机敏,这虞州城等到猴年马月能打下来?等到刘琮他们趁乱把我们都包围了,就不叫常有之事?!”
“属下失言……”
那人赶忙扑地抢声道。
旁边有人眼珠子一转,瞟到燕王身边的那个灰袍山羊胡,站起来道:“燕王殿下,属下有一个猜测,不知当不当讲……”
“有话便说!”
燕王皱眉道。
“那日,在帐中议事的,便是我们这些人,可是,除了柳先生,都身兼带兵重任,不知……”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个灰袍,纷纷怀疑起来,确实有道理啊,这个柳风,为何要将赵将军给换下来呢?
明明知道赵凛曾经在虞州城干过,是燕王阵营里,最熟悉虞州城地势的将领了,到底是何居心?
听到众人窃窃私语,赵凛心中哼笑一声,当初将他换下来的时候,这些人可不是这样说的。
不过,他还是面色如常地坐在下首。
燕王皱着眉,看向了柳风。
柳风平日里,就是能言善辩之人,此刻,竟然有些慌张起来,更让人心中怀疑。
就在他结结巴巴地解释的时候,赵凛忽然站了起来,抱拳朗声道。
“燕王殿下,我认为,柳先生不是奸细!”
“哦?”
燕王看着赵凛,淡淡道:“赵将军,何出此言?”
“因为奸细,另有其人。”
众将哗然。
赵凛朝陆鹰看了一眼,陆鹰心领神会。
“有劳陆大哥,将奸细带上来。”
说着,看向了燕王,燕王点点头。
很快,几个漕帮的兄弟,便押着个其貌不扬,衣衫普通的男子,推到了堂下。
众人定睛一看,这不是跟着王放他们混的刘猛吗?
“殿下,小人在今早,发现此人行踪诡异,徘徊在地牢附近,就擅自将他捉来了,请燕王殿下责罚。”
陆鹰抬手抱拳,恭敬道。
“无妨。”
燕王摆了摆手,让他不要虚礼了。
“这不是刘猛吗?”
有人喊了出来。
“上次围着世子府的人里面,不就有他吗?”
“难道是对燕王殿下的处置,心怀不满,所以才做出这等叛变之事?”
“真该死啊!”
众人指着堂下的刘猛,纷纷怒骂起来,被五花大绑的刘猛低着头,不敢申辩。
燕王拍了拍桌上的堂木,让众人安静。
“说,是不是你把消息走漏出去的?”
刘猛也是个孬的,被燕王这么冷声一问,就全给招了。
“……属下,属下一时鬼迷心窍,家中还有老母亲要赡养……”
凡事就把他那个老母亲给拉出来当挡箭牌,燕王实在是厌烦了这套陈词滥调。
“拖下去,好好审问!”
燕王皱着眉头,闭眼按着眉心,不想听此人再多废话。
“殿下,别为此人气坏了身子,保重身体要紧。”
谢云澜赶忙上前,拍了拍燕王的背,耐心劝道。
燕王点点头,额上的皱纹松了开来,摆了摆手,让谢云澜坐下。
“世子,你觉得呢?”
燕王看向了谢云澜,问道。
谢云澜看了眼韩骁,又看了眼柳风,思索片刻,道:“我也认为,柳先生不像是奸细,韩将军为人稳重,将赵将军换下来,也是为了大局考虑。若是为此事轻易怀疑于他,往后谁敢提真话呢?”
燕王目露欣赏之色,点点头。
“还是世子思虑长远。”
说着,转头看向了柳风,浅笑道:“柳先生,咱们私下议事,都是有话直说,莫要见怪啊。”
柳风赶忙躬身道:“不敢,大家都是一片忠心,在下能明白的。燕王殿下但有驱使,在下不敢不从。”
燕王满意地点点头,看向堂下众人,浅浅道:“此事不可再提了,莫要影响了诸位间的感情。”
看到赵凛眸光闪烁,紧抿着嘴唇,燕王看着他,笑道。
“赵将军,此战你受委屈了,竟还能站出来替柳先生证明清白,着实让本王刮目相看。柳先生一心为本王,本王心里也清楚。”
说着,看向了堂下众将。
“你们都是本王的忠臣,好好共事相处。实现匡扶大业,指日可待!”
这无异于是给各怀心思的众人,说了个明白清楚,燕王还是信任柳风的,围绕在赵凛身边的谣言也不攻自破了,就都不要再多生是非口舌了。
“是!”
众人纷纷抱拳敬道。
燕王不知道的是,赵凛方才表情怪异的原因,不是因为对柳风有怨气,而是因为,谢云澜又当众夸韩骁稳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