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凛这下尴尬了,原来兜兜转转,竟然根源还在自己身上,若是自己答应早点跟韩骁比武,今晚韩骁就不会送澜儿回来了,更不会怀疑澜儿是不是别有用心了。
谣言真是害死人。
“燕王殿下也多少听闻过,不过一直没放在心上。就是今日钟老将军那话,他才单独将我与韩将军留下来,除了攻打燕扶的事之外,就是要让我跟韩将军这些老将,关系更融洽点,这样才能齐心协力攻下敌人。”
谢云澜淡淡道。
赵凛有些替谢云澜抱不平,澜儿是他见过的最亲和的人了,天底下没有比他更好相处的人了。
“澜儿,今日钟老将军说的那些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他就是那个直脾气,等时间长了,他熟悉你了,自然就明白你的好了。”
谢云澜点点头:“你说的我都明白,我也没有生气,退一万步讲,即便生气了,便宜的无非也是那些敌人。”
赵凛笑了,搂着谢云澜亲了亲:“我的好澜儿,真是心胸宽广,真不愧是我的靠山。”
“又乱说话!”
“这可不是我说的,是钟老将军说的。”
“钟老将军年龄大,德高望重,你能跟他一样吗?”
“哦,你说钟老将军年纪大。”
“你,不跟你扯了!”
谢云澜被赵凛一顿胡搅蛮缠,给搅得气笑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赵凛笑道,“说起来,钟老将军跟林娘子,还有我爹,似乎有点故事。”
“哦?”
谢云澜脸上露出讶色。
“钟老将军和我爹,年轻时心仪林娘子,可是林娘子选了你爹,把钟老将军气得要死,哈哈哈!”
想到这俩老头,年轻的时候,为了追求林娘子,大打出手的样子,赵凛哈哈大笑起来,实在是没有比这个更好笑的事了。
他爹在北境的时候,整日板着脸,呵斥他,在他耳边念叨着,再这么胡闹,当心没姑娘愿意嫁给他。
结果,自己年轻的时候,还不是被姑娘给拒之门外了。
赵凛搂着谢云澜的肩膀,笑得止不住地抖着,谢云澜皱着眉,总算是知道,赵凛为何在家里待不住要跑出来了,这样子在家里,怕是一天三顿打。
“哎,我爹他是念不着我了,我媳妇儿就在这儿,而且还是林娘子的儿子,这老头子怕是要气死了,哈哈哈!”
赵凛搂着谢云澜,得意地哈哈大笑。
谢云澜摇摇头,戳了他额头一下:“没个正经!”
笑了一会儿后,赵凛扣着谢云澜的五指,按在怀里,安慰道:“所以,澜儿,你别多想,钟老将军那不是不喜欢你,是跟上辈子的人较劲呢。你只管做好你的事,他不是不分是非的人,时间长了,自然就接受你了。”
赵凛虽然总是大大咧咧的,但是,总是能安慰到谢云澜心坎里去。
虽然总是安慰自己,钟老将军就是这个脾气,但是心里面总是有些惴惴不安的,如今,心里总算是放心了,暗暗想着,等哪日有机会,可以和钟老将军好好聊聊,说不定还是个建立关系的好契机。
见谢云澜紧锁的眉头总算舒展开了,赵凛心中也跟着高兴起来。
“咦?”
谢云澜忽然奇怪了一声,摸到了手上的枯草。
“怎么了?”
“阿凛,你是不是翻墙进来的?”
“你怎么知道?”
“那堆罐子,是我放在那里的。”
“啊......”
第二日大清早,赵凛早早地就穿戴整齐,把折腾了一整夜的谢云澜给拉起来了,非要带他去城东的老医馆那边去,好好诊诊他的身体。
谢云澜揉着惺忪的睡眼,浑身跟散了架一样,一点儿都不想起来。
赵凛又开始委屈起来,拈酸吃醋了。
“唉,说来说去,你还是想让韩将军带你去,原来是我不配了。”
这话一出,谢云澜双眼一睁,马上精神了。
“起起起,我这就起来!”
麻溜地从床上爬起来,穿衣洗漱,比哪一天都要快。
昨夜赵凛就为了这个吃醋的借口,折腾了他一整夜,谢云澜最后累得没力气了,缴械投降,让赵凛带他去,才总算放过了他。
到了医馆后,还没走进去,浓浓的药味,就从里面飘了出来,这味儿谢云澜再熟悉不过了,都闻了十年了。
赵凛皱了皱鼻子:“这里可没有你们青冥山的药庐味儿好闻。”
“不都一样么?”
“你们青冥山的药,有股仙味儿。”
谢云澜扭头,瞪着眼睛,看了赵凛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没事儿吧?
“赵凛,你不去修仙,真是屈才了。”
谢云澜凉凉道。
“哼,我早说了,这凡尘我都没待够,谁要过那种枯燥无味的日子。”
果然,这个医馆里的老大夫,是有点本事的。
给谢云澜把过脉之后,摸着下巴上的那搓山羊胡,慢悠悠道:“这位公子,老夫看你,活不过四十。”
有点胡说八道的本事。
“砰!”
赵凛一掌将那老御医的大红木诊脉桌,给拍得裂开几道大口子。
“你这老拙物,怎么说话的!”
赵凛气得脸通红,指着这老御医破口大骂,药庐后面的那些伙计都被吓了一跳,赶忙探头探脑,被谢云澜赶忙给拉住了。
“阿凛,别这样......”
“走,别听这老货在这瞎掰!”
赵凛气得心口疼,拉起谢云澜的胳膊,往外走。
那老御医气定神闲地坐在那儿,显然没有被赵凛那要吃人的气势给吓到,在他们身后慢悠悠地开口了。
“这位公子,是修过术法之人吧?”
谢云澜正拍着赵凛的胸口,低声劝着,听到这话,愣住了。
他缓缓转过头,看到老御医,神情淡然地看着他,那双眼睛虽然不显精光,但是却极为睿智。
“老先生,这话是何意?”
“普通人修术法,于身有益,但是公子你天资奇特,修习术法,反而会对公子你有害。”
赵凛听到这话,嗤笑道:“你这老货,果真是个没本事的,难怪说话胡言乱语。知道他师傅是谁吗,知道他的术法都是谁教的吗?有益无益,岂是你这种凡夫俗子能妄加言论的?”
谢云澜的眼眸中却闪过了一丝异样,紧紧地攥住了掌心,藏在袖子底下的玄玉戒,微微发着光。
老御医摇了摇头,叹道:“老夫说了,这位公子天资奇特,命中有劫,术法本是护身之用,可是命劫已动,无药可医。”
谢云澜听到这话,呼吸一紧,脸色煞白。
赵凛余光瞥到他的异样,心中恼火,揪住老御医的衣领,瞪着他,低声咬牙道:“你这老货,是不是觉得没几年好活了,就敢胡言乱语,今日就想丧命于此啊!”
那老御医表情仍然淡淡的,仿佛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药庐外面的人,看到情势不妙,想叫人进来,却被老御医抬手制止住了。
“阿凛,放开他吧......”
谢云澜淡淡道,眼神有些黯然。
“澜儿,别听他瞎说,你身子好着呢......”
看到谢云澜垂着眸子,赵凛抓住他的肩膀,着急道。
那老御医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从身后的药柜里,拿出了一个锦囊,交到了谢云澜手中。
俩人疑惑地看着他,老御医犹豫了一会儿,似乎在斟酌着,如何开口。
“公子虽然命劫已动,但是福泽深厚,虽然凶险,但是,或许凶险中尚可存一线生机。”
“......什么生机?”
“这锦囊中,放着一味灵草,关键时刻,可作保命之用。”
赵凛怀疑地拆开了那个锦囊,一株模样奇怪的灵草,静静地躺在袋子里,色泽碧绿,还散发着似有若无的香气,赵凛恍惚间,似乎能看到那株灵草,四周笼罩着一层浅浅的光圈。
看着似乎不假......
赵凛将锦囊收好,放回谢云澜手中。
“你这么好心,会把灵草给我们?”
老御医看了赵凛一眼,淡淡道:“这位将军,我看你杀业甚重,若是不注意多积德,不仅于自身不利,恐怕也会削减与这位公子的缘分。”
赵凛倒吸一口凉气,这神神叨叨的老货,什么时候看出来,自己和澜儿的关系了?
不管怎么说,谢云澜还是收下了那株灵草,最后想给银子的时候,老御医却拒绝了。
“公子福泽深厚,老夫虽然有心无力,但是也不愿意袖手旁观。只希望公子能真正地造福一方,那便是老夫收取的酬金了。”
这话说得赵凛心里稍微好受了点,冷冷地哼了一声。
谢云澜跟老御医道谢后,老御医思虑再三,还是在谢云澜他们出门前,喊住了他们。
“公子,那株灵草,世间绝无仅有,公子可要好生保管。如何运用好它,全凭公子的一念之间。”
谢云澜点点头,赵凛听得云里雾里。
出了药馆后,赵凛咬着牙,想找人把这个药馆给拆了,让那个江湖骗子不能再骗人。
“算了,阿凛,人家最后不是也开了一些调养的方子么?”
“你别糊弄我,那些方子,我看还不如仙师给你调的好。”
“你何时会看药方了?”
“跟着你在药庐学了大半年了,不会看也会看了。”
赵凛强笑着打趣了两句后,心头的那些阴影,还是挥之不去,痛骂就不该来这里找晦气。
“别生气了,生死有命,不是谁说就一定的,不然还要老天爷做什么。”
谢云澜笑着,安慰赵凛。
赵凛将谢云澜拉到街巷的无人一角,仔细地盯着他的脸,把谢云澜盯着有些不自在。
“你看我做什么?”
赵凛紧紧地盯着谢云澜:“澜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你在说什么?被刚才的老大夫真给忽悠到了?”
谢云澜眼神里闪过一丝躲闪,强笑着。
“不是他忽悠我,是你在忽悠我!”
赵凛皱着眉头,盯着他的眼睛,提高了声音,紧紧攥着他的肩膀,攥得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