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约有二十来岁,身着一身白色道袍,眉目清秀,面容俊朗,姓萧名瑾,乃是天师六子中排行老六的杨文清门下高足,青鸟丘紫竹轩的大师兄。
萧瑾步入屋内,示意胖子点亮油灯后,目光扫过通铺上众人,他心中早已知道众人乃是假寐,当即毫不客气地提高嗓门,故意让众人听到,向胖子发问:“刚才这里是谁参与了赌博?”
众人早已装作沉睡,尤其是徐严,呼噜声震耳欲聋,整个屋子都是他的声音。
接着,萧瑾的声音再次响起:“胖子,我刚才在门外可都听见了,你最好实话实说,否则我直接向师父禀报了。”
胖子深知自己已无法脱身,却又不敢牵连师兄弟,于是结结巴巴,半晌才挤出一个理由:“大师兄,没人赌博,我刚才是在说梦话呢!”
此时,张小禄和猴子躲在了同一个被窝里,刚才黑灯瞎火,猴子又叫他,他慌忙之中,跟着猴子的声音就过去了。
张小禄听着徐严的鼾声,回想起徐严之前拍胸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再加上胖子的话,终于忍不住,憋笑的神情溢于言表。
猴子察觉到动静,连忙伸手捂住张小禄的嘴,低声警告:“小禄哥,别笑。”
然而,他们的动作还是引起了萧瑾的注意。
萧瑾提着油灯走到两人的床铺前,猛地掀开被子,被子里顿时露出了两双略显迷茫的眼睛。
萧瑾注意到张小禄这个新面孔,便询问猴子:“他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猴子和张小禄两人连忙从铺位里爬起来,站到了床下,猴子连忙回答:“这是今天傍晚才加入我们柴房的兄弟,他叫张小禄。”
“还有他的弟弟,陆灵儿。两人是来补蟑螂和鸽子的空缺的。”猴子指着真正熟睡的陆灵儿补充道。
他又催促张小禄到:“小禄哥,快叫大师兄。”
张小禄立刻乖巧地喊道:“大师兄!”
萧瑾微微点头,猴子趁机介绍道:“小禄哥,我跟你说,大师兄可厉害了,武功盖世,在我们紫竹轩那可是人人敬仰的人物……”
胖子也赶紧凑过来,吹嘘奉承道:“岂止是紫竹轩,就算在整个天师山,大师兄也是相当……”
“行了行了,别吹了,胖子。再怎么奉承我,也免不了受惩罚。”
萧瑾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语气和态度已经明显缓和了许多。
萧瑾转身坐在屋里的桌上,目光审视着眼前的张小禄,考虑到他是新来的,易于询问,立马有了主意,便道:“刚才我在屋外,胖子提到的‘小禄’,指的便是你吧?”
张小禄规矩地点了点头。
萧瑾故作严厉,继续道:“你可清楚天师山的规矩?任何人都不得涉足赌博?”
张小禄答道:“大师兄,我刚到不久,确实对此不了解。”
萧瑾微微一笑,道:“不知者不怪嘛。”
又继续引诱道:“那么,刚才还有谁与你们一同玩乐呢?只要你乖乖地说出来,我保证,对你既往不咎。”
此言一出,那些假装沉睡的师兄弟无不心头一紧,生怕张小禄这个新来的会在大师兄的威严下将他们供出。
然而,张小禄岂是他能糊弄的,他可不知道,张小禄经历的风浪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张小禄想也没有想,回答的异常坚定:“没有其他人,就只有我和胖子玩了一会儿骰子游戏,我们没有耍钱,算不上赌博吧。”
萧瑾眼神凌厉地审视着张小禄,带着几分怀疑地问道:“就你们俩?你确定没有撒谎?”
张小禄连忙道:“绝对没有,我怎敢欺骗大师兄?就算给我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实际上,萧瑾在门外早已耳闻屋内以徐严为首的众人赌博的喧嚣,但鉴于徐严在伙房和柴房中的领导地位,他也没有一心想要追究到底的意思,只是赌博确实乃是观里的大忌,若不管教,师父那里也不好交差,当下他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此刻,他故作宽容道:“既然没有其他人,那就只有你们两人受罚了。”
接着,他对张小禄说:“念在你初来乍到,不知规矩,这次就从轻处罚。罚你们两人明天一早将紫竹轩前院的青石广场打扫得一尘不染。”
说完,他转向胖子,问道:“你没意见吧?若有异议,明日大可找师父理论。”
胖子连忙点头哈腰,回应道:“没意见,大师兄的惩罚十分公正!”
萧瑾定下了惩罚,随后起身再次告诫道:“今后可不能再观中玩骰子了!”
两人连番点头应允。
萧瑾见两人态度还算良好,便转身离开了柴房,胖子急忙毕恭毕敬地送他出了门。
胖子前脚刚送走大师兄,后脚转身回到屋里,轻轻关上房门。
那些之前还假装沉睡的人立刻精神抖擞,纷纷从床铺上坐起,围向两人。
徐严笑嘻嘻地拍了拍张小禄的肩膀,代表众人感激地说:“好兄弟,你终究没有把我们牵扯进来。”
张小禄爽朗一笑,道:“这点小事儿,算不了什么。”
竹竿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明天我们一定陪你和胖子一起打扫广场庭院……”
张小禄摆了摆手,笑道:“明天的事儿,明天再说。”
话锋一转,他又提议道:“现在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再玩一会儿骰子?”
众人闻言,纷纷摇头拒绝。
张小禄不死心,又看向徐严:“严头,要不还是你来当庄吧。”
徐严有些犹豫:“万一大师兄又回来了怎么办?”
张小禄满不在乎地说:“反正我和胖子都已经被罚了,大不了这一个月的庭院都由我们来扫。”
胖子一听,急忙摆手拒绝:“要玩你们玩,那庭院大得很呢,我可不想陪你扫一个月。”
张小禄按住胖子,打趣道:“死猪不怕开水烫,胖子,你刚才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大家一看胖子的体型,又想起张小禄的话,顿时忍俊不禁,一时间,屋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大家也很快熟络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