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长不短,《南方雨巷》爆火后叶徽的片约接踵而至,他现在在拍《大明医圣》。
横店的夏夜闷热潮湿,片场的灯光将夜空映成暗红色。叶徽拍完最后一场戏时,已经是凌晨两点十七分。
《大明医圣》第三十七场——\"毒发呕血\"。
导演喊\"卡\"的瞬间,叶徽立刻直起腰,抬手擦掉唇角的\"血迹\"。道具组调制的假血带着甜腻的蜂蜜味,黏在皮肤上令人不适。他接过助理递来的湿巾,缓慢而仔细地擦拭每一寸沾染了红色的皮肤,直到确认完全干净。
\"叶老师,要不要用点眼药水?您眼睛有点红。\"化妆师小声问道。
叶徽摇头,他的眼球布满血丝并非因为疲劳,而是这场戏需要他长时间屏息,导致眼底毛细血管轻微破裂。这种程度的损伤,远不如前世肺病咯血时的痛苦。
\"明天七点继续,各位辛苦了!\"副导演拿着喇叭喊道。
片场立刻嘈杂起来,工作人员收拾器材,演员们互相道别。叶徽没有参与寒暄,他脱下戏服外袍交给服装师,只穿着素白里衣朝休息室走去。
走廊的灯光忽明忽暗,某个灯泡接触不良,发出细微的电流声。叶徽的脚步很轻,几乎不发出声音,这是他前世养成的习惯——体弱的少爷不该让仆人听见自己虚浮的脚步声。
休息室门口堆着几个礼品袋,上面贴着粉丝的卡片。叶徽看都没看,径直推门进去,反手锁上门。
房间里的空调开得很低,桌上放着一杯已经凉透的参茶。他端起杯子闻了闻,眉头微皱——不是他惯用的药材。
倒掉。
他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一个青瓷小瓶,倒出三粒黑色药丸,就着保温杯里的温水吞下。这是他自己配的\"养胃丸\",用白术、茯苓、砂仁等药材研磨而成,能缓解连拍呕吐戏对胃部的伤害。
药丸苦涩,但叶徽面不改色。比起前世喝过的汤药,这点苦味几乎可以忽略。
门外传来敲门声。
\"叶老师,芳姐来电话了,问您明天的通告能不能调整……\"
\"按合同来。\"叶徽头也不抬地回答。
门外的人似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离开了。
叶徽解开里衣的领口,锁骨下方有一道淡粉色的疤痕——这是三个月前拍《南方雨巷》跳河戏时,被水下杂物划伤的。当时他没有用替身,也没有告诉任何人这道伤的存在。
疤痕已经愈合,但偶尔还会隐隐作痛。
他换回自己的衣服,一件深灰色的亚麻衬衫,布料透气,不会刺激皮肤。穿好外套后,他从抽屉里取出一副银针包,这是他的习惯,无论去哪里都会随身携带。
片场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个值班的工作人员。叶徽避开主通道,走向消防楼梯——那里通常没有狗仔蹲守。
消防通道的门半掩着,推开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楼梯间没有灯,只有安全出口的绿色标志提供微弱的光亮。夜风从窗户缝隙钻进来,带着南方特有的潮湿气息。
叶徽靠在墙边,闭目养神。连续十八个小时的拍摄让他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后腰的旧伤也开始隐隐作痛。他轻轻按压着合谷穴,试图缓解头痛。
突然,他听见高跟鞋的声音。
哒、哒、哒——
节奏很慢,像是故意放轻了脚步。
叶徽睁开眼,看见一道人影从楼梯上方走下来。
\"叶老师,这么晚还没走啊?\"
周雯。
她穿着隔壁剧组的宫女戏服,衣领微微敞开,发髻松散,几缕湿发贴在颈侧,像是刚拍完一场淋雨戏。她的妆容很精致,眼尾上挑,唇色嫣红,在昏暗的楼梯间里显得格外醒目。
叶徽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周雯也不尴尬,笑盈盈地走到他面前,身上带着浓郁的香水味,混合着淡淡的酒精气息。
\"我刚刚杀青,累死了。\"她揉了揉肩膀,状似无意地靠近一步,\"叶老师的戏拍完了吗?\"
\"嗯。\"叶徽简短地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指尖——指甲修剪得很整齐,但中指指甲内侧有一道细微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刮过。
周雯注意到他的视线,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叶老师的手好凉啊,是不是太累了?\"
她的掌心很热,几乎有些烫。
叶徽抽回手,语气平静:\"周小姐有事?\"
周雯眨了眨眼,忽然从戏服袖中摸出一个小瓶子:\"我看您脸色不太好,这是我们组的特效药,提神很管用的。\"
瓶子是透明的,里面装着几粒淡绿色药丸。
叶徽没接。
\"不用了,谢谢。\"
周雯撇嘴,突然凑近一步,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耳朵:\"叶老师……您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
她的呼吸喷在耳畔,带着淡淡的酒气。
叶徽侧头避开,却在这时听见楼下传来极轻的\"咔嚓\"声——是相机快门。
他眼神一冷,瞬间明白了周雯的意图。
炒作。
最近《南方雨巷》的热度未减,如果能拍到他和女星的\"亲密照\",明天绝对能上热搜。
周雯见他不动,以为他默许,红唇扬起一抹得逞的笑意,踮起脚尖就要吻上来——
电光火石间,叶徽突然抬手,拇指精准地按住她颈后的风池穴。
周雯浑身一僵,像是被定住一般,动弹不得。
\"你——\"她瞪大眼睛,声音卡在喉咙里。
叶徽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正在录音——从周雯说第一句话开始,录音就已经启动了。
\"周小姐,\"他的声音很轻,却冷得像冰,\"告诉芳姐,下次找人来试探我,记得选个聪明点的。\"
周雯脸色煞白。
叶徽松开手,周雯踉跄着后退两步,扶住墙壁才没摔倒。她的嘴唇颤抖着,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
楼下的狗仔似乎察觉到不对劲,脚步声匆匆远去。
叶徽收起手机,整理了一下袖口,头也不回地走下楼梯。
夜风吹起他的衣角,背影挺拔如竹。
周雯站在原地,突然感到后颈一阵刺痛,像是被细小的针扎过。她惊恐地摸向脖子,却什么也没找到。
……
叶徽走出影视城时,天空开始飘雨。
他没有打伞,任由雨水打湿头发。冰凉的雨滴顺着脖颈滑入衣领,让他清醒了几分。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是芳姐的来电。
叶徽看了一眼,直接挂断。
他知道今晚的事不会就这么结束——芳姐想要控制他,资本想要消费他,媒体想要炒作他。这个圈子的游戏规则,从来都是吃人不吐骨头。
但可惜,他们选错了人。
叶徽抬起头,雨幕中的霓虹灯模糊成一片光晕。他想起前世躺在病榻上的日子,那时他连咳嗽都要小心翼翼,生怕惊动守在门外的族人。
而现在,他有一百种方法让那些想算计他的人——
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