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会议临近尾声。
喧嚣渐歇,羽蛇神盘绕梁柱哼起古调。乌尔德凝视杯中水低语:“其实我羡慕人类,他们的命运再短,至少能被写成萨迦史诗。”
“史诗?”司命星君苦笑,“《封神榜》里连姜子牙骑的驴都有命数批注,上次它托梦骂我写的‘晚年肥硕’是职场霸凌!”
拉刻西斯摩挲量杯刻度:“我觉得可笑的是,人类总以为我们是提线木偶师。连宙斯喝醉后都会问我:‘我到底能不能睡到忒提斯?’,他根本不知道那女人会生出比他强的儿子!”
“儿子……”阿特洛波斯突然剪断一缕月光,“我剪过最痛的线是赫克托耳的。特洛伊城烧成灰时,他的线在我手里烫得像太阳车辙印……可那又怎样?雅典娜说需要‘英雄的死亡美学’。”
舍的天平微微颤抖:“阿努比斯总嘲笑我太较真,但要是连命运都不称重,冥界的审判和菜市场砍价有什么区别?”
原来神明,也有神明的苦忧。
司命星君接收到福尔图纳发来的邀请,起身往另一边走去,“我上个厕所一下。”
院落的另一头,
福尔图纳轻敲桌面,“也许你的话不无道理。我想…知道更多。”
“这是另外的价钱。”
“我答应你那个交易。”
司命星君瞬间变脸,一本正经的摸了一把莫须有的胡子,缓缓开口:“这个啊,就是说超出承载程度的打磨,哪把刀都抗不起。”
他推开一扇门,“emm,来我的云水阁坐坐吧。”
二人入内。
这位于时间褶皱中的院落某房间里,好似真真成了司命星君所说的地方。
福尔图纳目光一扫,发现那沉香木的窗棂甚至漏进了几缕斜阳。
司命星君广袖轻拂,青玉茶海上升起袅袅紫烟,九曲红梅的醇香混着龙脑香在梁柱间游走。
他对座的罗马女神慵懒倚着黄花梨凭几,金丝般的长发垂落在绣满星图的石榴裙上,手中鎏金高脚杯折射出琥珀色光芒。
但这杯中盛的却不是葡萄酒,而是晶莹的茶液。
司命星君点点桌面。
“落日平台上,春风啜饮时。”他看到女神抿了一口茶后微蹙起眉,声音顿了顿,接着道:“《本草》言,茗,苦茶也,味甘苦,微寒,无毒。”
福尔图纳思索,“前面那个关于刀的事,展开讲讲。”她倏地接上一句,“我的第一把刀,他临死前用拉丁语诅咒命运女神......\"
但罗马有四个命运神只,谁知道他咒的是谁,福尔图纳没来由想到。
\"诅咒的不是你,是他自己。\"司命星君将茶渣倾入鎏金蟾蜍吐水口,\"就像这泡过头的茶,强求醇厚反而涩苦。\"
福尔图纳的裙摆无风自动,命运之轮在茶海上投下光斑:\"你们东方的剑,难道就不会断?\"
\"好剑要养的不是锋刃,是魂。\"司命星君从博古架取下一柄乌木鞘汉剑。抽剑瞬间,满室茶香皆被凛冽剑气逼退三尺,剑身若一泓秋水,映出福尔图纳颈间跳动的命运金线。
\"太慢了!\"福尔图纳的耳坠叮当作响,“你明知道我当下最缺什么。”
司命星君归剑入鞘,剑气收敛时窗外的昆仑雪恰好落进茶盏:\"所以你养的剑会反噬。还记得尼禄弑母完反过来恨你的事吗?\"
“你怎么知道?!”
司命星君笑而不语。
福尔图纳的茶杯突然结霜。她看到自己的「运」缠绕在尼禄的黄金七弦琴上,琴弦间渗出的血珠正腐蚀丝线,她垂眸:\"那孩子原本该成为艺术家......\"
\"你用诗人骨血催熟的刀,自然偏爱悲鸣。\"司命星君将茶针插入普洱茶饼,\"再看这柄剑……\"他挥手展开新的幻境。
巴蜀深山竹林里,跛脚道士正在月光下擦拭铁剑。剑身布满缺口,却隐约有青芒流转。\"养剑五十载,每日挥剑三千次,至今未开刃。\"道士将剑浸入山泉时,惊走了一尾朱鳞鱼。
福尔图纳的指尖划过幻象,朱鳞鱼跃出水面变成血色凤凰:\"虚伪!你暗中派凤凰星君点化了这处灵泉。\"
\"老夫只改了风水,剑心却是他自己磨的。\"司命星君将泡开的茶叶铺在宣纸上,叶脉竟组成北斗九星阵,\"去年吐蕃刀客屠村时,这柄钝剑震断了大食弯刀。\"
茶海上突然浮现当日场景。
铁剑格挡弯刀的瞬间,缺口处迸发的青光化作龙形。
福尔图纳看见剑身裂纹里沉睡的剑灵睁开独眼,那分明是司命星君的一缕分神。
\"你作弊!\"福尔图纳猛地抬手,不小心扫翻茶宠,\"说什么自然孕育,还不是插手凡人命数!\"
司命星君不疾不徐地斟茶:\"老夫浇的是无根水,你灌的是奴隶血。\"他指向太极阴阳鱼,\"知道为何华夏剑灵要饮晨露、淬月光?\"
这样一张年轻脸却自称老夫,福尔图纳实在觉得怪异。
窗外忽有惊雷炸响,她好像看见云层里闪过自己赐予罗马勇士的闪电标枪。
那只标枪在迦太基城墙爆裂时,的确比道门飞剑更耀眼。
但承载过多力量爆体而亡的枪主人也很可怜。
\"因为…太快了......\"她摩挲着茶杯上的命运之轮,蓝宝石表面突然浮现裂痕,\"我给他的每一份赐福都变成诅咒。\"
但不应该是这样的,祂很不解。
虚构的暮色浸透云水阁时,司命星君点燃了犀角灯。福尔图纳裙摆上的星图与灯光共鸣,在墙壁投射出若有似无的银河倒影。
\"再泡一壶。\"她将空杯推过茶海,\"用你们最苦的茶。\"
司命星君却收起茶具:\"苦茶伤胃。不如尝尝这个…\"他掀开博古架后的暗格,取出布满铜绿的西周青铜罍。倾倒时流出的不是酒,而是昆仑山顶的万年玄冰。
福尔图纳抿了一口冰水,齿间炸开寒意,她似陷入深思。
\"养刀也挺像逆水行舟。\"司命星君抹去茶案上的水渍,\"急流会掀船,死水会腐舟。\"
迎着对方的目光,司命星君无奈的叹口气,“再简单点来说,就是你的剑,或者说你要的那把刀,它不能只是一把刀,它要拥有自己的灵魂,有自己的灵气。
同样的,我必须提醒你,一旦你的刀有了自己的灵,那便要小心其独立思想可能与你产生的冲突。
这是必然的。
但我相信你肯定有办法处理好。
让你的刀,心甘情愿为你做事。”
阁外忽然传来剑鸣。
福尔图纳突然低笑出声,“我想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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