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毅刚才只是发泄情绪，哪敢在这时候和父母对着干。
桩桩件件的事都要钱、要人脉，要是父母拂袖而去，他又该如何应对呢？
王慧芬安抚地拍了拍徐毅的肩膀：
“没事的，咱家有福气。你老婆和孩子都会平平安安的。”
这时，王慧芬的手机铃声在空旷的楼梯间响了起来，方茜联系不上徐毅，只得打给王慧芬。
“阿姨！你见到徐毅了吗？我打他电话，他怎么都没接！陈佳娜大出血，被推去紧急手术了，他在你这边的话让他赶紧过来签字吧！”
“啊？！怎么会这样……徐毅在我这，我让他马上过来！”
这接二连三的事，方茜也几乎都见证了，此时王慧芬也不顾说话是否客气，言简意赅地告诉方茜，徐毅马上就会过去。
楼梯间安静，方茜在电话里说的话，徐毅也都听到了。
“妈……这可怎么办，佳娜居然大出血……”
王慧芬一把推着儿子出了楼梯间：
“傻站着干什么！快去签字啊！”
徐毅这才回了神，三步并两步地往护士台小跑而去。
朱华英在病房里左等右等，都过去快两小时了，怎么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她在老伴身边也不安心，索性走到病房外的走廊上给王慧芬打了个电话。
王慧芬和徐毅、方茜正在手术门外候着，看到朱华英电话过来，王慧芬第一反应是想挂断，但又怕朱华英穷追猛打地打个不停，还是接起了电话。
“亲家母，你那里都还好吧？佳娜这快出手术室了，生了个姑娘，刚生下来，现在在观察室呢！”
王慧芬避重就轻，几句话便把事情都交代了。
听说陈佳娜顺利生产，朱华英那七上八下的心终于放回了一些。
“佳娜还好吧？”
“应该没事吧？医生都在里头忙活呢，我们也拦不到人问。大医院，你就放心吧！”
“好，好，那就辛苦你们了。老陈刚醒过又睡过去了，医生说晚点会醒来的，要是瞒不住佳娜，也让她不要担心。”
朱华英想着刚生完孩子，手机肯定不在佳娜身边，只得对着王慧芬千叮咛万嘱咐的。
王慧芬应下，便挂了电话。
她长叹一口气。
这都碰上什么事了？24小时不到，陈佳娜父女和孩子都有生命危险……
希望陈佳娜能平安出来吧，不然陈家还不知道会对他们家怎么样……
方茜没想到，陈佳娜这次生孩子居然是九死一生。
刚跟着小护士把陈佳娜送到手术室时，小护士用了十几张尿片包裹住陈佳娜的身体。
那时陈佳娜的身体，仿佛水龙头坏了似的，血流得根本止不住。
她此时正站在手术室外，双手染血。
王慧芬看到了，连忙把她拉到洗手间，给方茜洗手：
“好孩子，今天多亏你了，赶紧把血污洗了，你一个大姑娘的，不吉利。”
方茜看着满手的血污，手哆哆嗦嗦的，说话也不利索：
“阿姨，你说陈佳娜，不会有事吧……”
王慧芬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帮方茜冲刷血渍。
血沾染得久了，有几块还得用力揉搓一下才能冲得干净。
王慧芬见方茜的手恢复了干净，关上水龙头后悠悠地说了一句：
“都是命吧，子女债，希望她能挺过去。”
王慧芬看着方茜的手想道：
方茜的手小小的，肉肉的，握上去很舒服，就像她这个人一样，会做事，会说话，与人交往时都让对方舒舒服服地。
不像陈佳娜，你对她有利时，她对你能比蜜糖融化了还甜；一旦不得她意了，又像个刺猬一般，见人就扎。
方茜洗净了手，也恢复了镇静。
陈佳娜的病情终于稳定住了，出血量高达1700毫升，子宫和输卵管还粘连在了一块，只得一并切除。
不幸中的万幸，是人保下了，只是推出手术室时，脸比白纸还白上几分。
做完手术后的那天，陈佳娜连看一会儿手机都做不到，一动就晕。
朱华英这边还是没瞒住，王慧芬见陈佳娜生个孩子都快出人命了，赶紧通知了朱华英。
她自己则去看着陈远成。
这样既不用伺候儿媳妇，又尽到了面上的义务，她也轻松不少。
陈远成已经转移到了普通病房，这几天一直醒醒睡睡的，医生说也正常的，毕竟他有高血压的长期病，现在正处于恢复期。
只是她托人私下问过了，陈远成这样的，哪怕出了院没了风险，也是半边风瘫，得坐轮椅了……
王慧芬是实在熬不动夜，便找了个护工，一天三百，日夜看着陈远成，帮陈远成翻翻身，处理下排泄物。
而她则每日到点回去睡觉，陈佳娜那头也不去。
反正她儿子和陈佳娜亲妈都在，她去也帮不上忙。
至于孙女，王慧芬也托了不少关系，终于托到一个新生儿观察室的。人家和她说了实情，这孩子生命危险倒是没有，但缺氧时间还是长了些，现在看那孩子反应比别的婴儿慢了些，估计也是影响到脑部了，以后想要念书好基本是不可能的了。
王慧芬和徐为龙对孩子已经彻底失去了期待，甚至连个朋友圈都没有发。
别人生孩子都是顺顺当当的，他们家那个又是大出血，孩子又是缺氧的，已经花了不少钱进去了。
原来陈佳娜定的月子中心，因为孩子迟迟出不了院，产妇也需留院观察一周以上，他们提出了退钱。
好在月子中心生意不错，后面也排了不少等位的人，扣了点手续费就把钱退给徐毅了，也算是挽回了一些损失。
陈佳娜在朱华英的悉心照顾下，总算是恢复了一些气色。
虽然孩子还不能出观察室，但王慧芬找了观察室的人，每天会拍几张照片回来，陈佳娜拿着手机反反复复地看着照片。
小小的一个人，最开始身上全插满了管子。
刚出生就离开了她，医生又忙，顾不上所有的孩子，哭闹也没有人哄，陈佳娜越想越心疼。
她大出血在做手术时，半梦半醒时听到旁边有个医生在叹息。
“这个产妇当时和家属建议剖腹产，家属不同意，结果孩子缺了氧，也是可怜。”
听到这句时，陈佳娜浑身止不住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