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梧宫的朝钟敲过五更,任瑶期站在滴水成冰的月台前,看着眼前整齐列队的暗卫。沉砚身着玄色鲛纱软甲,腰间别着从寒渊殿缴获的“破冰刃”,身后百余名暗卫袖口皆绣着新纹——青云宗的云纹与苍梧皇室的凤纹交织,正是任瑶期昨夜亲自设计的“霄云徽”。
“陛下,鲛宫的‘镜海舟’已在渤海湾待命。”沉砚呈上刻着水波纹的玉简,玉简表面凝结着细小的冰晶,正是东海鲛宫特有的“传音鳞”,“据眼线回报,鲛宫近日在珊瑚海布设‘九曲寒鳞阵’,阵眼处藏着三百年前从玄冰殿盗走的‘冰魄心灯’。”
任瑶期指尖抚过霄云徽,腕间唯一的银环突然发出清响——那是青鸾用自己的青丝与青云宗残魂重铸的“心魂环”,环上每一道纹路都对应着断云崖下的一座衣冠冢。她望向远处宫墙,任瑶铮的身影正穿过晨雾而来,手中捧着的,是母妃遗留的青云宗典籍《云笈七笺》。
“昨夜翻到这一页。”任瑶铮展开泛黄的书页,上面画着东海鲛宫的图腾,鱼尾处缠绕着魔龙的逆鳞,“三百年前,鲛宫大祭司曾用‘鲛绡血咒’暗算你,他们的‘镜海舟’看似华丽,实则是用玄冰殿弟子的腿骨所制。”他指尖划过图中鲛绡上的冰纹,“这种布料能吸收修士的灵力,当年你就是被此咒所伤,才让内鬼有机可乘。”
任瑶期点头,目光落在《云笈七笺》的批注上,那是师兄的字迹:“鲛绡遇血则显,其上记着各大门派的背叛铁证。”她忽然想起寒渊殿魔盒中取出的魔龙逆鳞,鳞面上的小字尚未完全解读,或许鲛宫的鲛绡,正是破解逆鳞密文的关键。
“传旨下去,命礼部尚书随驾东巡。”任瑶期转身望向渤海方向,海面上隐约有冰蝶飞舞,“让他亲自看看,当年先祖在鲛绡上留下的血书。”她顿了顿,声音冷如冰刃,“还有,让太医院首座准备‘醒神散’,鲛宫的‘幻海迷雾’专迷人心智,尤其对神魂受损者见效。”
三日后,渤海湾畔,名为“镜海”的巨大贝壳船正随着潮汐起伏。任瑶期登上甲板,看见船身镶嵌的珍珠发出幽蓝光芒,每一颗珍珠里都封印着修士的虚影——正是三百年前被鲛宫掳走的青云宗弟子。她指尖按在珍珠上,心魂环突然发出强光,虚影们竟露出解脱的笑容,化作青光融入她的眉心。
“陛下,这船在吞噬您的灵力!”青鸾刚要拔剑,任瑶期却抬手阻止,看着船身渐渐褪去幽蓝,露出底下刻着的“玄霄”二字。原来,鲛宫用弟子神魂为祭,强行抹去了镜海舟的原主印记,如今在青云宗神魂的感召下,舟身终于显露出本来面目。
“无妨,这是回家的路。”任瑶期抚摸着船舷上的剑痕,想起前世曾乘此舟追击魔龙残魂,“青鸾,去把‘惊鸿剑’放在船头,当年师兄就是用这柄剑,在珊瑚海斩下鲛宫大祭司的鱼尾。”
船行至珊瑚海中央时,海面突然升起遮天蔽日的迷雾,千万尾发光的鲛鱼从雾中冲出,鱼鳍上缠着的,正是能吸收灵力的鲛绡。沉砚一声令下,暗卫们展开霄云旗,旗面展开的瞬间,云雾中竟浮现出青云宗弟子的虚影,手持断剑,挡住了鲛鱼的冲击。
“是‘魂归旗’!”沉砚震惊地看着旗面,这是他昨夜才从青云阁秘藏中取出的法器,没想到能与暗卫们的神魂共鸣,“陛下,这些鲛鱼的灵脉被鲛绡侵蚀,怕是早已沦为傀儡!”
任瑶期抽出霄魂剑,发现剑刃在接触鲛绡时果然变得迟缓,突然想起《玄霄冰鉴》中记载的“以血破邪”之法。她咬破指尖,血珠滴在剑刃上,红蓝双色光芒大作,竟将鲛绡上的冰纹一一灼穿,露出布料下绣着的小字——正是当年各大门派与鲛宫合谋的密约。
“原来鲛绡的每一道冰纹,都是一条人命。”任瑶期看着被劈开的鲛绡化作光点,光点中浮现出被囚禁弟子的记忆,“他们用玄冰殿弟子的血,在鲛绡上写下背叛的契约,好让秘密随海水永沉。”她挥剑斩向雾中若隐若现的鲛宫城楼,剑风所过之处,迷雾竟化作血泪,染红了海面。
“大胆!竟敢伤我鲛宫灵侍!”尖锐的声音从海底传来,巨大的珊瑚城楼破水而出,城楼顶端站着一位身着七彩鲛绡的女子,鱼尾上镶嵌着十二颗冰棱水晶,正是鲛宫现任大祭司“珊瑚夫人”。她手中捧着的,正是三百年前从玄霄殿盗走的冰魄心灯,灯中封印着唐枫冽的残魂。
“任瑶期,你以为有了霄魂剑,就能踏平我鲛宫?”珊瑚夫人甩动鱼尾,城楼四周升起十二根珊瑚柱,柱上缠绕着魔龙残魂凝成的锁链,“三百年前,你师兄的血可是染红了整个珊瑚海,如今我就用你的血,来祭这盏心灯!”
任瑶期看着心灯中挣扎的唐枫冽残魂,突然想起寒渊殿魔盒里的记载:“冰魄心灯需以玄霄女帝精血为引,方能唤醒魔龙沉睡的逆鳞。”她突然明白,鲛宫之所以设下九曲寒鳞阵,正是要逼她动用精血,好让心灯吸收她的神魂之力。
“青鸾,带暗卫去摧毁珊瑚柱上的锁链,沉砚,你负责保护镜海舟的灵脉。”任瑶期展开北斗剑阵,七道剑影在空中划出星图,“我来会会这位珊瑚夫人,看看她的鲛绡,能不能挡住真正的玄霄剑诀。”
珊瑚夫人率先发动攻击,鱼尾拍击海面激起千层浪,每一朵浪花都化作冰刃,刃口染着能腐蚀神魂的鲛毒。任瑶期挥剑劈开冰刃,却感觉体内灵力正在飞速流逝——原来鲛宫的海水本身就是巨大的灵力熔炉,不断抽取她的力量反哺心灯。
“你以为困在这珊瑚海,我就无法动用苍梧的气运?”任瑶期突然闭目,心魂环发出强光,远在千里外的苍梧城,青云阁的冰灯突然全部亮起,无数光点顺着渤海湾汇入她的体内,“青云宗的英魂,借我一用!”
剑光再次亮起时,任瑶期的身后浮现出九大长老的神魂虚影,每人手中都握着当年的佩剑。珊瑚夫人惊恐地发现,心灯的光芒正在减弱,而任瑶期的剑刃,已抵住了她胸前的冰棱水晶。
“三百年前,你们在鲛绡上写下背叛,以为海水会冲走罪证。”任瑶期看着珊瑚夫人眼中的恐惧,剑刃划过她鱼尾上的水晶,“可你们忘了,玄霄殿的冰魄,能冻住时间,更能冻住——你们的良心。”
水晶碎裂的瞬间,冰魄心灯应声而落,唐枫冽的残魂发出惨叫,被九大长老的神魂虚影联手绞碎。珊瑚城楼剧烈震动,露出藏在最深处的密室,密室中央的冰台上,摆放着三百年前从玄霄殿抢走的“鲛绡血书”,血书上的字迹,正是各大门派掌门的亲笔签名。
“青鸾,收好血书,还有……”任瑶期看着冰台上躺着的半截玉佩,上面刻着的“云”字,正是师兄当年的信物,“把这些带回苍梧,明日早朝,就让礼部尚书看看,他的先祖是如何在血书上按下手印的。”
珊瑚夫人跪在地上,鱼尾上的伤口不断涌出海水,却不敢再发一言。任瑶期转身望向海面,发现镜海舟的灵脉已被修复,船头的惊鸿剑正在滴血,血珠落入海中,竟开出朵朵冰莲——那是青云宗弟子的神魂所化,三百年了,他们终于等到了沉冤得雪的这一天。
归程的船上,任瑶期展开鲛绡血书,看着上面礼部尚书先祖的签名,突然发现血书边缘还有一行小字:“东海鲛宫藏逆鳞,太行寒渊封魔核,两阵合一,魔龙可活。”她猛然抬头,望向珊瑚海深处,那里的暗流中,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龙形阴影——正是当年被斩下的魔龙逆鳞,此刻正与寒渊殿的魔核遥相呼应。
“沉砚,传令下去,封锁东海所有入海口,尤其注意运送寒铁矿的商船。”任瑶期将血书递给青鸾,发现她手臂上的青斑已消退,正是心魂环在发挥作用,“另外,派人去太行监视寒渊殿遗址,若发现海水倒灌,立刻用霄云旗封锁。”
船抵苍梧港时,已是月上中天。任瑶期站在甲板上,看着港口迎接的人群中,礼部尚书的身影格外僵硬。她知道,明日的早朝,将是一场硬仗,但她不再畏惧,因为她手中有了最有力的证据,有了青云宗英魂的支持,更有了能与她并肩的战友。
回到青鸾殿,任瑶期取出魔龙逆鳞,发现鳞面上的小字在鲛绡血书的映照下,竟全部显现——那是三百年前各大门派瓜分玄冰殿秘宝的清单,其中东海鲛宫拿走了冰魄心灯和鲛绡血书,钦天监拿走了魔龙星图,而礼部尚书的先祖,拿走的正是能复活魔龙的“逆龙转生阵图”。
“原来,他们从未放弃复活魔龙,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任瑶期将逆鳞收入《玄霄冰鉴》,心魂环突然发出急促的蜂鸣,她低头,看见掌心再次浮现出蛛形暗纹——这是玄冰教余孽最新的“血蛛咒”,说明还有漏网之鱼。
“青鸾,去把暗卫里所有太行口音的人集中起来,血蛛咒的施术者,一定在我们中间。”任瑶期站起身,霄魂剑自动出鞘,剑刃上的龙形缺口已彻底愈合,“另外,通知皇兄,明日早朝后,我们便去青云峰,将鲛绡血书和逆鳞供奉在英烈碑前,让师兄们看看,他们的血,没有白流。”
窗外,冰蝶绕着青云阁飞舞,将东海带回的冰莲种子撒在宫墙下。任瑶期知道,这场与各大门派的博弈才刚刚开始,魔龙的残魂虽碎,却还有无数像鲛宫这样的势力藏在暗处,试图重启逆龙转生阵。但她不再是前世那个孤立无援的女帝,她有了团队,有了证据,更有了让真相大白于天下的决心。
霄魂剑在案头轻颤,映出她眉间渐渐清晰的北斗冰纹。任瑶期知道,属于她的战争,早已超越了国界与种族,而是一场关乎天下苍生、关乎三百年因果的正邪之战。而她的剑,终将劈开所有谎言与背叛,让青云宗的英魂得以安息,让魔龙的阴影永远沉睡在东海深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