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是从一个富户家里开始的,富户姓何,家境在临溪镇一众富户中只是中等。
这户人家里有一位不学无术的公子何同光,他爱上了一个临溪镇下小塘村的村姑明杜鹃。
要说这村姑,也是生的花容月貌,哪像山沟里长大的。
这位何公子不顾家里为他说的亲事,硬是娶了明姑娘。
起初二人同进同出,逛街时两手相握着,那笑容像是蘸了蜜一般,端是一副恩爱模样。
可好景不长,仅仅一年,明杜鹃就被休回了家,何家从一个富户变成了街边乞食之人。
后来又传出明杜鹃嫁入了镇上第一富户钱家,还是明媒正娶做大少爷妻子的!
按理来说,有钱人家有了子孙后代想的第一件事应该是将人送入书院,试着求道才是。
怎的这些富户一个个少爷、姑娘都在家呢?
似她们家,为了求道成仙起早贪黑的赚钱,只为了那十两银子的入学费啊。
寒玥疑惑着,也就问了出来。
期间塞给了小二哥几两碎银子。
小二哥见寒玥真心喜欢听这些八卦,又有赏银,于是说得更起劲了。
原本镇中几个富户都是将自家孩子送了去学院的。
可惜的是,不是没有灵根,就是自己坐不住,坐的住的吧,死活学不懂,真正入了学院能修仙的其实也有,只是很少。
并且他们有了修士的家族,大多会搬离这里,获得更好的发展,怎么会屈居在一个小小的临溪镇?
还有一个小二哥不知道的原因,那便是临溪镇和李家镇其实差不多,分修士区和凡人区。
整个临溪镇有一座大的聚灵阵,将灵气全部输送到修士区。
这就造成凡人区灵气淡薄到无法孕育出有灵根的孩子。
寒家是不同的,他们穿来前一直待在碧溪村。
而碧溪村在群山之中,灵气虽然不是特别浓,但好歹足够孕育差一些的灵根。
所以在这个世界中,更难拥有灵根的是嫌弃山野之地的城里人,他们能上得起学堂又如何,硬性条件没有。
村野之人条件大部分是有,却被城里的老爷们压榨着,没几个上得起学堂。
君不见,朝廷每每招兵,城里人都出钱拒绝,或者找一些乡下人顶替,只有村野之人乖乖应召入伍。
且大多能依靠军中发下的功法修炼成朝廷镇守一方的军士。
却得一生为军中之人,少有机遇还能回来的,便是回来,又怎知不是沧海桑田以后。
没有人注意到灵气浓度与孕育灵根孩童的关系,或是天道有意蒙蔽又或者是知道的不愿多说。
寒玥打听完便先去找到已经沦落到乞讨的何同光。
此时的何同光衣衫褴褛、污垢满身,双眼无神,只知道盯着某一处。
而何家父亲,被气得中了风,何家母亲,昔日高贵的一府主母,如今倒是担起了乞讨养活一家的事。
何父中风以后,半梦半醒,甚是混沌,偶有清醒的时候,看见不成器的儿子便是止不住的怒火中烧。
把好好一个家弄成这样,还有脸瘫着,若不是他不能自由支配他的手脚,他一定要打死这个脑子里只有情情爱爱的蠢东西。
寒玥一连看了几天,每日都用怒心焰吸收何父的怒火。
怒心焰眼瞅着烧得更旺了些。
除了何父以外,何母她也试着吸收了一下。
她心中果然也是气愤不已,但怒心焰吸收她的怒火以后,紫红色的火焰里,竟然出现一丝血红色。
也不知这是什么意思。
那何同光,她用怒心焰种去吸收,发现根本无任何怒意。
她实在是看不起这种男人,你可以爱一个人,但是不能以拖累家人为代价。
前半生父母教导不听,只顾招猫逗狗,养育之恩不曾看见他铭记半点。
成家之后向妻子而不念父母,屡次顶撞,然好丈夫的美名传遍临溪镇。
家道中落不思悔改,靠母亲一人照顾父亲,照顾他。
寒玥又隐藏气息去了钱府,明杜鹃倒是过得非常滋润。
钱家大少是一个奋发向上的翩翩君子,镇上不少闺阁女子的梦中情人,也爱她明杜鹃如珠如宝,指东不向西。
但寒玥总觉得有些别扭,明杜鹃总会一个人发呆,盯着钱大少的目光有时也很是冰冷。
用上怒心焰种,在钱府也吸收了一番怒火,到明杜鹃这里的时候本着不错过的想法,也过了一遍。
没曾想,明杜鹃平静幸福的面容下藏着滔天的怒火,怒心焰种吸收了一波她的怒火之后肉眼可见壮大了一圈。
这倒是勾起了寒玥的兴趣,明杜鹃相当于人见人爱了,二嫁依旧得此良人,心中为何藏有如此怒火。
正在思考间,明杜鹃猛地站起来,冷声道:
“谁!若是哪位仙人,奉劝一句,钱府可是镇长府的亲戚,胆敢在此作乱,离沧的刑罚想必阁下就要尝尝了。”
寒玥不出声,大意了,她以为明杜鹃应该没什么怒火。
怒火小她若是吸了去,是不会被注意到的。
怒火如果很大,她全力一吸,那人就会瞬间感到心中一轻,被怒意占据的各个器官都会得到解脱和释放。
不过她似乎也只是吸收了冰山一角,倒是让怒意现在了明杜鹃脸上。
明杜鹃见没什么人出来,也不在意,重新收拾好心情表情走了出去。
寒玥也离开了钱府。
再次回到了何家人所在的破庙。
寒玥扮作一个小乞丐进去,寻了个由头接近何母。
成功接近以后,寒玥问道:“原先那样富贵,却被自己儿子弄得落到这步田地,为何你还养着他?”
何母似乎没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难堪,大方回道:“因为他是我儿子,子不教,父母之过,落到这步田地七分怪他,也有三分算咎由自取。”
又仿佛找到个倾听者般,何母和寒玥说起来何同光从小到大的事。
从一个软乎听话的好孩子,到不学无术的小霸王,甚是爱听世人对爱情的吹捧。
不过是几次关键的时候没能真正狠下心管教。
寒玥只顾着听故事,却没发现,身后一个中风的老人和颓废的年轻人眼角均留下了泪水。
次日寒玥再来的时候,何同光不见了,何母焦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见人便问是否见过她儿子。
中风的何父看上去也着急的很,流着口水咿咿呀呀着想起来一同去找。
寒玥想了想,径直去了钱府。
在钱府周围找了一圈,没找着人,回到大门口,发现明杜鹃登上马车欲去哪里。
心念一动,决定远远跟着。
这一跟,就跟到了一处很美的开满桃花的地方。
这是曾经何同光为了明杜鹃造的地方。
尽头,破衣烂衫的何同光就在那里。
而刚下车的明杜鹃一袭翡翠烟罗绮云裙,依旧华美柔婉,此刻淡笑着望向何同光。
何同光同样淡笑着,语气平静:“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竟是仿佛朋友般的问候!
这下明杜鹃笑不下去了,她认识的何同光此刻应该暴怒着上来想掐死她。
于是她冰冷着声音问道:“叫我来所为何事?”
何同光慢慢走近他曾经忤逆父母也要娶的妻子,他数次伤父母心也要维护的妻子,他败光家产也义无反顾的妻子,他即将败落时想不到为父母打算只想让她独善其身的妻子。
想着,他便笑了起来,初时是浅笑,他走得越近想起的事情越多,笑得越疯狂。
等走到近前,似乎是笑累了,喘了口气,“明姑娘,不,钱少夫人,我叫你来是想听听为何你要这么做?”
“知道了原因你会死,你还想知道吗?”
何同光不说话,只盯着明杜鹃的眼睛,眼里透露出坚定。
“因为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当年,明家才是临溪镇第一大户,可是你们何家,钱家,临溪镇上的商户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瓜分我们明氏商行,导致我父母自杀的凶手。
我小小年纪失去双亲,家破人亡,我也要叫你们尝尝!”明杜鹃越说越狰狞。
生意场上,输赢皆看谁的手段高明一些,原来是个不能愿赌服输的。
可他自己不也是?听从妻子的话,却在输了家产遭受一系列打击后,一蹶不振。
何同光似乎觉得好笑,随后叹了口气,像是释怀了什么,道:“好,希望你在钱家也能‘大仇得报’。”
钱家那位少爷可不似他这般好忽悠。
知道了答案,打碎了这些日子明明串联起了一切可疑之处却仍不肯相信的固执,他终于肯面对自己的妻子是带着目的来到他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