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在场的人都乱了阵脚,他们有个说法,那就是,棺椁一经抬出便不能歇,没到地方不能落地。
那些身穿丧服的人见状,赶忙朝棺椁跪了下来。
拿灵位的少年顿了好几秒才跪地上。
他脸色很沉,没有其他的人的慌乱,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有那双微红的眼能表露出他心中的悲痛。
有人开口道:“娘啊,您就安心走吧,别为难孩儿们了。”
“知道您死不瞑目,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咱们芙蓉镇一直都不太平,我们也无能为力啊。”
孝子一边哭一边磕头,抬棺的人拿来新绳重新绑上,可那棺椁像是有千斤重,十六个壮汉硬是没再把它抬起。
楚枫和楚永言对视一眼,他转头回来,发现有许多人都看着他们。
有人往前几步轻轻拍了拍跪在地上的孝子,示意他一眼。
那孝子抬眸看过来,摇摇头,道:“请不起。”
此时那少年也看着这边,他紧咬着唇,与楚枫对视。
楚枫顿了顿,翻身下马来到棺椁边。
那十几人还在吃力的抬,楚枫道:“别抬了,省点力气。”
闻言,在场的人微微一顿,看他时,脸上露出些许惊愕之色。
像是没料到他会过来。
惊愕过后,他们脸色又变得凝重起来。
地上孝子默了下,道:“道,道长啊,我们没钱请您。”
楚枫道:“没事儿,就当行善积德了。”
他看了一眼那棺椁,道:“怎么死的?”
有人道:“让河中妖怪给害死了。”
楚永言也过来了,道:“你们这地儿还闹妖啊,怎么没请人收了?”
有人道:“请过,就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有人打断他,道:“我们这地儿穷,请不起,道长要是没事就走吧。”
楚永言闻言也不多说,拉着楚枫转身就要走,孝子见状忙道:“等等道长,还请道长帮个忙,把我娘送上路吧。”
他顿了顿,道:“我们虽然没什么钱,但饭管够,还请道长帮帮忙。”
其余戴孝的人也跟着求。
楚永言翻身上马,道:“我现在没事,要走。”
那孝子急了,道:“道长,道长……”
说着便起身跑来,想拉住楚枫,又好像很怕他生气,只能哀求道:“求您了。”
其他人说话不好听,但他们并没有说什么,楚枫从怀中拿出一张符递给他,道:“可能是咽不下那口气,贴上就行。”
那孝子接过,转身贴在棺椁上。
奇怪的是,他一贴上,方才十几人都抬不起的棺瞬间就抬起了,像是很轻松,脸上没有一点吃力的表情。
众人称奇,端灵位的少年一怔,直勾勾的盯着楚枫看。
那些孝子赶忙朝楚枫致谢,并邀请他去家里做客吃饭。
楚枫拒绝道:“我们赶路就不去了。你们走前吧。”
那些人再三谢过后便再次上路,原本十六个壮汉抬的棺,此刻换成了八人。
张盛沐一脸惊讶道:“这符这么灵?”
楚永言笑了笑,道:“他画的符一直都很灵,比观主画的都好用。”
张盛沐眼睛都瞪大了,道:“哇,那得找他要几张。”
没走多久,前方出现一条岔路,送葬队伍选择左边那条小路进山,楚枫他们走大道赶路。
这边的山比较崎岖,七拐八拐的,而且总感觉有一股怪异的气息笼罩着。
越过一座山,那种感觉更强烈了。
这时,他们迎面来了几个人,为首的是个和尚。
他身穿佛衣,细长的脖子上挂着一串佛珠,细看之下那些暗色珠子散发着莹莹光亮。
此人约莫三十来岁,虽是光头,却非常好看。
他身形修长,长着细长的眉眼,他额上有个血红色的印记,仿佛一点朱砂,衬得整个人有点妖异。
他身后的人穿着红白相间的衣服,头戴高帽,胸口上绣有狰狞的百兽图。
是镇妖司的人。
楚枫抬眼看过去,正巧对面的和尚也正在看他,那双细长的眼仿佛能穿透人心,直达人的心底。
楚枫感觉被他盯上的那一刻都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他们像是在赶路,只匆匆瞥了他们一眼。
只一眼,也能感觉这和尚不同凡人。
张盛沐扭头看着渐行渐远的人,道:“哇,这是哪位高僧啊?”
楚永言淡淡道:“当朝国师,法号玄寂。”
楚枫微微一怔,道:“这就是国师?好年轻。”
楚永言道:“他其实已经六十多岁了。”
张盛沐惊了,道:“不可能吧,我就看他最多也就三十。”
楚枫也道:“一点也不像六十多的人。”
“知道他为什么年轻吗?”楚永言抬眼看着楚枫,道,“忘记镇妖司的妖是什么下场了吗?”
楚枫微微一怔,如果楚永言没乱说,那国师怕是真的在用妖修炼。
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各地那么多镇妖司,每天会抓多少妖,消息一走,必然天下大乱。
楚枫道:“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楚永言道:“还能为什么,想长生不老呗,但凡人怎么可能呢,成神又太难,只能走这条路了。”
张盛沐道:“啊,国师还想长生不老啊。”
楚永言道:“何止是国师,皇帝都还想呢,你不想?”
张盛沐道:“只有那些达官贵人才想吧,我是没觉得长生好,每天这么辛苦,活那么久多累啊。”
张盛沐顿了顿,道:“不过他这么做,肯定会引来妖怒吧,到时候两边又打起来了遭殃的还是我们,有人能管管他吗?”
楚永言道:“目前只有一个能管他。”
楚枫道:“皇帝?”
楚永言摇摇头,道:“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