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渐渐消失,天再次阴沉下来,耳边忽然响起一阵怒吼声,刀剑碰撞的厮杀声。
声音由模糊变得清明,仿佛置身其中,楚枫抬眼,山坡赫然变成一处战场。
硝烟缭绕,军旗飘飘,阴沉的天空下,两支截然不同的军队在场中拼命。
喊杀声震耳欲聋,锋利的刀剑摄人心魄,他们在楚枫身边怒吼厮杀,无眼的刀剑在他身边挥来挥去却没伤到一根毫毛。
他置身场中却置身事外。
楚枫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一个男人骑着高大的骏马从一处厮杀而来。
他身披铠甲,手拿长枪,仿佛战神降临,所过之处敌方尽数染血。
他胯下的宝马也异常勇猛,奔走凌乱的战场,踩踏无数敌人,仿佛和主人心意相通,能配合的天衣无缝,在战场上横扫敌军。
很快画面一转,战场消失,男人骑着宝马班师回朝。
应当是赢了,无数人跪在地上迎接他,此时的他春风满面,意气风发,坐下的良驹也仿佛感同身受。
看见那道身影,楚枫总觉得眼熟,像极了今日在神庙见过的元青神官。
除了五官不像,那身战甲和长枪几乎一模一样。
元青走进宫门,画面再次变换。
他像是老了许多岁,着一身尊贵的黄衣,在草地与自己的坐骑分别。
他依依不舍的抚摸着陪他上过无数战场的汗血宝马,道:“赤影,不久我便要飞升了,父皇已经为我布好事宜,我唯一不舍的便是你了,老朋友。”
那马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不停地用头在他手心摩挲,眼中似有泪花浮现。
元青将脸贴过去,用双手抱了抱它,最后深吸一口气,拍拍它的身体,道:“以后你自由了,去吧。”
那马不走,任凭元青怎么说,它依然站在原地不愿离去。
最后元青只得自己转身离开,赤影恋恋不舍地看着他,不自觉地跟上去,元青呵斥几句,赤影才停下脚步。
看着主人越走越远,它感觉自己被抛弃了,站在草地上不知所措。
它以为元青是在开玩笑,因为他说过,不管去哪儿都会带着它。
赤影在那片草地一待就是几年,没人来寻过它,最期盼的主人也没再找过它。
它明白自己真的被抛弃了,连夜离开了那个地方。
多年后,它变成了妖,它不停的修炼,似乎想要登上九重天,质问那个抛弃它的人。
可惜天有不测风云,它要飞升那日,被天雷劈中,尸体落地化成一座山,形状似马,半躺山谷。
楚枫微微一怔,道:“所以说,这座山是元青神官的那匹马?”
楚枫有点懵,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到这些。
还没等他缓过神来,挂在脖子上的天极灯忽然闪烁光芒,在阴沉的环境下格外显眼。
楚枫伸手将它拿起,还没来得及看一眼,从地底钻出的光再次将他笼罩,有一缕直冲天灵盖,他没来得及挡,那光就没入了他的脑海中。
剧烈的疼痛顿时在脑海炸开,楚枫双手抱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疼得直吸冷气。
呼呼风声从耳边吹过,一道婉转的歌声侵入识海,楚枫在疼痛中慢慢闭上眼,身体一软往侧边倒了下去。
他意识尚在,仿佛还能感觉到什么。
他似乎穿到了某个奇异的空间,灵魂落在一个年轻的男人身上。
有人叫他丰烨,有人叫他哥哥,还有人叫他真君。
他似乎因为什么事来到了人间。
天空下着鹅毛白雪,他穿着一身单薄的白道袍却不觉得冷。
周围被雪花覆盖,入眼皆是一片雪白,唯有一处不同。
那是个被雪覆盖的小土坡,上头有个黑影,似乎是冻坏了,一动也不动。
他踩着皑皑白雪过去,映入眼中的,是一条黑色的小蛇,只有拇指般大小。
冰冷的雪几乎将黑蛇冻成冰块,好在还有一息尚存。
他把蛇捡起放在掌心,用灵力避开冷气,化掉他身上的冰,随后将他带进一处山洞中。
外头呼呼寒风吹动,里头却温暖如春。
他坐在洞门口,里头燃着火,那火不大不小,刚好能温暖山洞。
黑蛇很快苏醒,从大石头上游到他身边,对着他叩头以示感谢。
他看笑了,道:“刚出生的蛇便这般有灵性么?”
“连寒风也不知道躲,真是又笨又可爱。”
小黑蛇像是没听懂他的话,只歪头盯着他看。
这时候的黑蛇还不懂什么是寒冬腊月,又该如何度过,只感觉这样的天气很难行动。
可在极度的饥饿下又不得不出来觅食。
他像是看出黑蛇的饥饿,不知道从哪儿变出只鸡。
那鸡是熟的,他扯下个鸡腿递过去,黑蛇想也没想就咬上去了。
他看笑了,最后将一整只鸡都给了蛇。
黑蛇像是第一次吃到这样的美味,吃完还不满足,用细长的蛇信舔了舔他的手。
他觉得这蛇很有意思,便逗玩了一会儿。
须臾,他道:“你这小笨蛇,天冷也不知道去冬眠,别我一走,你就冻死了。看在我们有缘的份上,我就送你一样东西,保你小命。”
小黑蛇瞪着如水晶般明亮的眼盯着他看,只见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比划几下,莹莹白光浮现指尖。
他竖起中食两指,点在黑蛇头顶,白光入体,黑蛇只感觉自己都变得不一样了,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黑蛇开心地游动几下,又对着眼前的人表示感谢。
他看得眉开眼笑,忍不住伸手摸摸黑蛇的头,然后道:“记住,这道神印能在关键时刻救你一命,以后的造化就看你自己了。”
他没待多久就要走了,离开时,又回头看了眼小黑蛇,道:“今日我点化你,希望以后你修有所成,能造福百姓,可别干坏事。”
“不然……”他伸出食指点点黑蛇,道,“我就亲自下来抓你炖汤。”
说完,他踏雪离去,与皑皑白雪融为一体。
黑蛇支起蛇身停在洞门口,只感觉那身雪白的道袍格外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