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安两人吃完午饭后,白苑就坐在摇篮里,手里拿着厚厚的文件。
许安呆坐一边静静的看着。
似是察觉到许安的目光,白苑温柔一笑。
“感觉无聊吗?”
“没有,只是最近好像想起了很多事。”
白苑眼中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慌乱。
“能不能和我讲讲?”
白苑放下文件,一脸期待。
虽然她把白芷的日记看了十几遍,里面事无巨细的记载着,两年发生的所有事情,但那终究不是自己的记忆。
许安回忆起来。
“一年前,暑假。”
“你突发奇想的说,想去爬山。”
白苑回忆日记,的确有这么一段,两人最终没有登顶,白芷的日记中总结为两个字‘遗憾’。
白苑收回思绪认真的听着。
“你还说江城没有值得攀登的山,我们提前规划,最终决定去夜爬泰山。”
“我记得那几天你好兴奋,一有时间就会给我发攻略。”
“那是我们唯一一次,算的上是正经的旅行,一路上你滔滔不绝的讲着泰山的故事。”
“你还说,如果能在山上看到日出,就代表着好运。”
“终于我们来到泰山脚下,那时候我们挺自信的,决定半夜过来,正好看到明天的日出。”
“我能看得出来,你对这次旅行的期待。”
“半夜来到山脚下,发现有不少和我们同样想法的年轻人。”
“你说,这就是青春!”
“开始,我们满是期待,你和我探讨爬山的意义。”
“你说登高望远,意在攀登。”
“我说人生如卷,意在体验。”
“你还有些不屑的看了我一眼,小老头!”
说到这里白苑忍不住笑了起来,似是那时候真的是她在他身边一样。
“小老头!”
许安淡笑一下,接着说道:
“我们在路途中间遇见了一对年迈的夫妻,老人拄着拐,一只脚有点瘸,走一会歇一会的。”
“在交谈中,我们得知老人时日无多。”
“你还说你是神医,可以帮助老人。”
“我说,如果在这里耽误太长时间,可能在清晨就登不上去了。”
“你还是倔强的,非要了解老人情况。”
“那老人声音有股说不出来的疲惫,最终我们知道了,肿瘤扩散全身,难得老人脑袋清醒了些,他最后的愿望便是登上泰山。”
“我和你持不同意见,你说,他的身体攀登下去,非常危险,得送到医院。”
“我说,与其在医院里度过最后的日子,不如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为此,我们大吵了一架。”
“你说,有人期待着,他哪怕多活一秒。”
“我说,生命应当自己做主。”
“你还记得那时候,你和我说的是什么吗?”
白苑想都没想下意识就说了出来:“我是医生,治病救人。”
“果然你还记得!”
“那对年迈的夫妻,在你的劝说下,终于决定下山治疗。”
“你给了他们希望!或者说你,给他的人生留下了遗憾。”
“我们扶着老人慢慢下山,到山脚下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
“你跟随救护车去了医院。”
“我最终还是登上了泰山,我没看见日出,但我看见了日落。”
“云层下一颗红色的太阳,地平线好像被压弯了一样,中间那颗红色太阳散发着光芒,能清晰的看到云层在流动。”
“起伏的山脉似是连接到了天际一般,举目望去,一览无余,似是没有什么东西在能遮住我的眼。”
“一幅辽阔震撼的画卷,清晰、现实的出现在眼前。”
“小人登高,而天下大,圣人登高,而天下小。这句话突然出现在我心里。”
“而我登高,天地依旧,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满是遗憾。”
“下山又用了一晚上,酒店里,你没回来。”
白苑静静的听着许安说到这,轻叹一声接着说了下去。
“那个老人死了,在医院里,老人像是失去了所有精气神一般,眼睛浑浊木然。”
后面的话白苑没有再说下去。
许安没有丝毫意外,只是上前轻轻的抱住了缩在摇篮里的白苑。
白苑突然有一瞬间觉得,如果自己真的是白芷该多好。
从许安怀里探出头,白苑撒娇的说道:“我们在一起去爬一次泰山好不好。”
许安看着那带着希冀祈求的眼神,心中一痛,不自觉的点头答应下来。
一旁的赵旋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说道:“您的身体…..”
“住嘴!”
许安有点疑惑,他记忆中的白芷,可是个小铁人,不过也没有太过在意。
晚饭后,白苑房间里。
白苑小心打开一个带着密码的柜子,拿出里面的三本日记。
在柔和的光线下,一遍又一遍的看了起来,不时还会露出幸福的笑容。
看完一遍已经是深夜了,白苑打开一个带着绝密字样的文件。
pxrt-03型副作用猜想。
白苑面无表情的直接撕碎了。
打开电脑,删除了关于03型自己的猜想与治疗方案。
失神的坐在椅子上。
白苑是一个窥探别人幸福的人。
每每看到白芷脸上的幸福笑容,她感慨着这个世界不公平。
所以她选择在白芷最幸福的时候,让许安破碎她的幸福。
她一直在骗自己,那是为了白芷好,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是一种嫉妒、羡慕、还带着些仇恨的复杂感情。
白苑活不了多久,两人是同母异父的姐妹,而她们的母亲,为了实验提升人体基础素质,从小就拿白苑做实验。
而白芷却是坐享其成,她无病无灾,可以活很久,可以看遍这世间风景。
不公平!
白苑眼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白苑疯狂的学习药理知识,不断的研究各种疑难杂症,她不是对那些狂热,她只是想多活些时间。
她只是,想做那本日记里的主角。
现在好似幸福触手可及,她却时日无多。
“也许,也许有一个人能救我!”
白苑眼中充斥着希冀,如果03型能强行改变记忆,是不是意味着也能重组神经系统?
想到这里,白苑又纠结起来。
“如果我不记得许安了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的!我一定会记住他的!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
白苑起身,把床头的日记本死死的抱在怀里。
“这就是我们记忆的证明!”
…..
许安房间里,许安正在刷题,离考试的时间越来越近了,许安必须全力以赴。
学校那边,白芷说帮忙安排了休学,到时候直接去考试就行了。
其实许安也不想去学校,他的记忆中还有一个模糊女人的脸,虽然看不清,但让他有深深的不安。
加上周清上次的刺激,许安待在这里安全感简直爆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