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乓!”
床上的被茧蛄蛹一下,没了动静。
琴酒啧了一声,收手,拾起遥控拉开窗帘。
随着遮光层的移动,阳光大片涌入,灿烂非常,照亮空间的同时,小狗般地舔上露出来的乌黑发顶。
琴酒撕开被茧,隔着丝薄的睡裙又拍了一下。
“啪!”
君遥拧身藏起屁股,翻动时腕间响起丁零当啷的声音,勉强掀开一只眼皮,哼哼道:“阿阵?”
声音还有些困倦。
琴酒从碧色的叮当镯上移开视线,落在随着动作露出来的一点颈侧痕迹那里,提醒说:
“距离上课还有四十分钟,如果你想换一种清醒方式,也不是不行。”
话音刚落,风声响起,他抓住踹过来的脚踝,补充道:“我的时间还算充足。”
晨练结束,换的是简单的家居服,穿脱很方便。
君遥困意去了九成,懒得抽回来,另一只脚在床上借力,直接跃起,空中变向绕到琴酒背后。
她在人颈肩蹭了蹭,拍了拍肩膀,开口道:“阿阵,我这就去洗漱。”
座驾?不愿争辩,早已朝外走去。
刚走到客厅,就感觉手下的脚踝僵硬了一瞬,悄悄后撤。
琴酒抓了回去,摩挲几下,哼笑道:“自己画的,躲什么?”
君遥沉默一瞬,把体重压过去,叼住他的耳朵尖。
阳光从两人身侧穿过,映在客厅晾着的画上,留下深深浅浅的阴影。
也是因此,花树下,坐卧在碧潭两边的人物更加生动。
雄雌莫辨的银发男人坐在潭中,靠在岸边,拿着书静止不动,花瓣却从手臂、衣服上落入潭水。
荡起的涟漪牵动水流,漾到侧卧在对面青石上的女子脚边。
双脚赤裸,上面贴着不知从哪里飘过来的嫣红花瓣。
越过褶皱自然的旗袍向上看,便能在乌黑缱绻的长发中,瞧见酡红面色和紧闭的双眼。
应该、大概、或许在沉睡吧。
总之,跟君遥起初想画的人物画完全不同。
但没办法,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昨天下午被琴酒捞起往花房走的时候,不小心被他身后流畅的肌肉线条吸引,拍了一巴掌。
紧致弹手还很翘,忍不住揉了一下,又给一巴掌。
接着被扛到肩头。
彼时她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自上而下地欣赏银色珍珠发辫,实在满意。
而且还想让它更完美,便从旁边斜溢过来的花枝里挑选些樱花。
味道清淡到近乎无味,适合采来簪进发辫。
一路忙碌,然后就被纵容地算了总账。
琴酒带她坐在玻璃花房的吊椅中,无视摇晃的蔷薇花枝,神情淡漠,声音平静,说自己想要一幅“动态”的画。
接着说如果上次记忆太浅,可以帮忙唤醒记忆,同时接受分心作画这一条件。
或者晚些时候再要画,只是明天上午需要“早起”上课,担心君遥起床困难,可以耗费精力帮她清醒到第二天。
只要不睡觉,就不用起床。
君遥早就将心态调整为学生模式,比不上老男人脸皮厚,理所当然地“选择”了先画画。
画完极其隐晦的私房画后,琴酒没说满意还是不满意。
直到吃过晚饭,洗漱结束,取出一副跟瞳色差不多的翡翠叮当镯戴到君遥手上,才在丁零当啷中,耐心地帮忙加深印象。
问题是太有耐心了,跟有病似的,哪怕一次也难熬,差点儿没忍住去把脉。
可能没被发现,也可能是看出了什么,快要结束的活动戛然而止,险些重新攒经验。
感觉非人的那个是他一样。
君遥收回思绪,呜了一声,咬住耳朵尖磨了磨牙,挣脱“魔爪”跳下来,踩上洗漱间门口的拖鞋,“啪嗒啪嗒”往里面跑。
临走前顺手拍回去,表示对叫起服务的不满。
琴酒差点儿气笑,目光沉沉地跟过去。
君遥感受着如有实质的目光,拿起牙刷假装沉浸在规律的嗡嗡声里,等人离开才松了口气。
收拾过后,换上迹部景吾昨天傍晚派人送过来的校服,拿着书包下楼,发现早饭刚好出炉。
远远瞧着,像是中西合璧。
琴酒放好自己那份食物,顺手拉开旁边的椅子,示意道:“好好学习。”
他说的是国语。
君遥放下书包坐好,下意识接了句“天天向上”,完了意识到不对,低头看向餐盘。
一根烤肠,一个牛肉汉堡,一碗银耳红枣莲子羹。
这个角度看上去,恰好就是数字100,一百分?
君遥没换语言,笑着询问道:“这是黑泽老师在学业方面对我的期望吗?
如果是这样,希望老师早点下班,帮忙辅导作业。
毕竟我刚来霓虹,直接去普通高中就读,还真有些困扰……”
被困扰的学生还在和私下认识的老师交流学习,被指认为普通高中的冰帝学园高中部,同样在交流学习。
虽然这里确实是为上大学而开办的普通科高中,但忍足侑士觉得某些事情再不处理,从出生起就已经定下、目前没有改变欲望的道路会发生变化。
继续网球生涯对他们来说是一个美妙的意外。
忍足侑士离开更衣室,擦着头发走进旁边的休息室,见部长难得提前出来,四下又无人,挑了挑眉:
“关于网球的立法有难度吗?小景。”
“这个称呼太不华丽了,”迹部景吾嫌弃地说:“事情本身没什么难度,但那些人的办事效率和其他人的野心总是令人厌恶。”
“目前来看,更大的原因是跟导火线的情况有关吧,那位小姐怎么看?”
“她、或者说她所代表的立场对此不感兴趣,觉得网球就是网球本身,连车前救人的网球选手的身份都没问。”
忍足侑士愕然。
倒不是说他觉得这种事情有多值得关注——
好吧,力量确实容易令人飘飘然,尤其是在得知霓虹相关部门堪称突兀的关注度后。
——要不是迹部景吾带头力保,等青学和执法警察找对渠道,结束晨练的海棠熏恐怕已经被绑上实验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