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斌急忙上前解释道:“那些贼子不能白白让他们吃饭,小人给他们安排了活计。”
杨元嗣来了兴趣,说是要去看一下。
在寨子的南边有一片菜地,一群人正在从井里挑水浇菜。
他们都光着膀子,浑身上下只有一条亵裤,晒的肤色黝黑。
还有几个居然戴着枷锁,看来是里面不太老实的那一类。
旁边的狱卒拿着棍棒巡视,不时敲打那动作慢偷懒的囚徒。
另一部分人在收麦子,手里握着镰刀挥汗如雨,看守他们得狱卒却是拿着长枪。
元嗣看了一下,这犯人有个二三百人,看守却只有二十几个。
他问道:“这囚犯如此众多,又有镰刀在手,贾营管不怕他们造反?”
贾斌说道:“这些都是修理好的,听话的很。”
元嗣问道:“那不听话的呢?”
贾斌这才发现自己话里的漏洞,一时间脸皮涨的通红,不知道说什么好。
杨元嗣笑道:“休要惊慌,我听说你这里有几种有趣的刑罚,我想见识下。”
贾斌谄媚的笑道:“雕虫小技,不值一提,官人若是要取乐,我就献丑了。”
众人回到沙门寨的大厅之上,狱卒奉上了热茶,杨元嗣边喝茶边问道这些刑罚的妙处。
“但凡到这里来的犯人,先打五十脊丈,断了他的威风。”
“如果有那骨头硬的,我边寻一尾手指长的小鱼,肚子里放满细针,却让他整个脱下。”
贾斌得意洋洋,好似做了一件新奇好玩的事情。
“不出七日,那针从鱼肚子里钻出来,却到了人的肚肠里,不出三日,其人必死!”
杨元嗣看着贾斌脸上洋洋得意的表情,笑道:“这也不甚有趣啊。”
眼看自己的杰作得不到理解欣赏,贾斌急了,“这人犯肯定要死的,肚子里全是针,只有惨叫才能稍微缓解这痛苦,死前要叫喊一天一夜,石牢里的声音,我在后厅都听的见,甚是美妙……”
杨元嗣摆摆手,说道:“这么有趣吗?可惜我没见过。”
贾斌早已经忘乎所以,拍着胸脯说道:“这有何难?”
他吩咐一个狱卒去准备鱼和针,另一个狱卒去石牢提出一个囚犯。
不到半刻钟,那狱卒提着一个囚犯走了进来。
那囚犯二十多岁的样子,瘦骨嶙峋,面白无须,相貌还算英俊。
他七尺三四的身材,戴着四五斤的枷锁,脸色灰白。
贾斌指着他说道:“这厮来了一年有余,数次想跳海逃跑,都被抓了回来。”
“我念他能写一手好字,又会公文往来,饶恕了他三五次。”
“哪成想他前天居然带了四五个人,偷了一条船差点儿逃掉,这就由不得他了。”
杨元嗣听到这人会写字,还会往来文书,心里有了想法。
他将囚犯的头抬了起来,问道:“你会什么文书?”
囚犯本来晦暗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官人,所有官府一应文书小人都会,钱粮刀笔刑狱也都会,恳请饶我一命。”
杨元嗣点了点头,对刘十三说道:“这个留着有用。”
刘十三踏上几步,双手用力一扯,那木枷碎成了两半。
众狱卒都吃了一惊,这黑厮的力气确实非同寻常。
这时候那个准备鱼针的狱卒也赶了回来,端着盘子愣在当场。
贾斌却不以为意,对着廊下的节级挥了挥手,说道:“没听见官人的话吗?赶快下去换一个。”
杨元嗣站起身来,笑道:“不用了,那些囚犯身体瘦弱无趣,我看贾营管身体强健,叫声想必更加洪亮。”
贾斌一怔,额头上的汗都流了下来,“官人说笑了,莫要调笑下官……”
“你看我像调笑的样子吗?”杨元嗣拿起盘子里的鱼走到贾斌的面前。
贾斌这时候已经脸色蜡黄,话都说不清楚了,“下……下官没有得罪大人的地方……饶命啊!”
元嗣将手中的鱼碰到墙角,一边往外走,一边哈哈大笑。
“我不喜欢听将死之人的惨叫,贾营管尽管放心!”
刘十三个侍卫们带着那年轻囚犯紧跟着走出了大厅。
厅内众狱卒面面相觑,一个年长的节级说道:“营管,我看这人来的不太详细,我们做的事情万一让他知晓……”
贾斌面色阴沉,挥了挥手,“你们去看他在哪里落脚,再做打算。”
旁边的两个机灵的狱卒急忙跟了上去。
这杨提举确实与众不同,贾斌思前想后,确实没有得罪他的地方。
看来需要派个晓事的人去岸上探听探听了……
杨元嗣带着那个囚犯到了岛中间的沙门村。
这沙门村有一百多户人家,农忙时候耕种,农闲的时候打渔。
村中只有一处酒馆,是里正牟大勇家里开的。
牟大勇听说是岸上来的官员不敢怠慢,急忙整治酒席款待。
刘十三已经饿急了,抓起几个馒头一条鱼就往嘴里送。
那囚犯仿佛比他还饿,不住的往嘴里塞馒头,噎的差点儿翻了白眼。
元嗣急忙给他递了一杯茶水,囚犯喝下去才缓过来一口气。
“不知道阁下何方人士,怎么混到这步田地?”元嗣问道。
这囚犯叹了一口气,说道:“小人叫作赵纬纶,原是青州的司户参军,怎么到了这里,说来话长。”
赵纬纶从小聪慧过人,博览群书,科举高中进士,领了告身去青州上任。
青州知州高廉是太尉高俅的从弟,一贯的欺男霸女,贪赃枉法。
他家里光妾就有十多个,更不论歌儿舞女一大群。
就这样还四处搜刮良家妇女,只要被他看上的肯定家破人亡。
赵纬纶倒霉就倒霉在和高廉看上了同一个女人。
刘员外是青州有名的药材商人,有一个女儿名字叫做珍珠,长得是花容月貌。
追求刘小姐的人从青州排到了潍州,刘员外只有这一个女儿,心里想着找个赘婿。
这一条可就吓跑了很多人,符合条件的人一下就少了。
赵纬纶老家是应天府,父母都已经亡故,入赘倒也无妨,加上见了几次面和刘小姐两情相悦。
正当刘家欢天喜地的准备婚礼的时候,高廉听说了刘小姐的美貌,竟然强抢了过去。
赵纬纶万万想不到,怎么有人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朝廷命官的老婆?
他去找高廉理论不成,还被搜罗了一堆罪名,直接发配到了沙门岛,刘小姐也生死未知。
这三年来他每时每刻都想着逃出沙门岛去找刘小姐,远走高飞。
可是每次都被抓了回来。
“敢问官人来岛上又是为何呢?”
赵纬纶反问道。